电话挂断,气氛静了一瞬。
两人的对话,陆成舟听得很清楚,所以只是瞥了许皓月一眼,淡淡地问:“你哥要来接你?”
“嗯。”许皓月一脸沮丧,无力地趴在桌上,胃口全无,火锅的香气都不能勾起她的食欲。
陆成舟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那很好啊,有人来接比较安全。早点回家过年。”
许皓月瘪着嘴,不情不愿地嘟哝着:“现在离过年还早着呢,而且……”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微微抬眼,看向陆成舟。
青白的雾气中,他的眉眼少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温存的情意。
许皓月怔怔地望着他,想到他们好不容易在一起,马上又要分开,忍不住鼻头一酸,语气委屈:“我想多陪陪你嘛。”
陆成舟低头笑笑:“能陪多久啊?迟早要走的。”
随口一句,他自己都愣了下,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
许皓月垂下眸,浓密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情绪,半晌没说话。
火锅沸腾,冒着热气,陆成舟给她碗里夹了个鱼丸,安慰道:“算了,咱们先吃饭。等他到了再说。”
“嗯。”许皓月心不在焉地戳着碗里的鱼丸,脑子里打起了算盘:
季铭从家里开车过来,至少得十几个小时吧?来了总得歇一晚上再走吧?不然疲劳驾驶多危险。
对了,只要她不回学校,季铭就找不到她,小镇虽然不大,但要藏个人还是容易的,只要她死皮赖脸不出门……
不过,季铭也可能狗急跳墙去报警,事情闹大就不好了,所以不能拖延太久……
许皓月抬起眼,目光炯炯地看着陆成舟,郑重宣布:“我决定了,三天后再回家。”
陆成舟有些怀疑:“他会等你三天?”
“我才不管他咧!”她下巴一扬,铿锵有力地说:“这三天,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你把门焊死了!钥匙给我扔了!”
陆成舟忍不住笑了,调侃道:“你可得考虑清楚了。这三天,你不仅出不了门,还可能……”他慢慢凑近,眼底的笑意藏了一丝痞气,缓缓吐出几个字:“下不了床。”
愣了片刻,许皓月在桌子底下踹他一脚,忿忿地骂道:“我都这样了,你还想着占我便宜呢?禽兽!畜生!不是人!”
她炸毛的样子实在太可爱,陆成舟笑得前俯后仰,一把拉她入怀坐在自己膝上,揉了揉她的脑袋,调笑道:“你都把自己许给我了,我不得物尽其用啊?”
许皓月顿时羞红了脸,拧眉瞪着他,嗔骂:“那你就不能怜香惜玉一点?”
陆成舟鼻尖贴着她的脸,亲昵地蹭了蹭,语气委屈:“那你就不能心疼我一下?”
许皓月一愣,“心疼你什么?”
陆成舟低声缓缓地说:“我都饿了二十多年,这才刚吃到一点肉,就要再饿一个多月。你不心疼我吗?”
许皓月努力跟上他的思路:“所以,你要把这一个多月的量,在这三天都给补齐?”
“对。”陆成舟认真注视着她,将她脸侧的乱发捋到耳后,“我还要把这二十多年的量,在未来两年里,都补齐。”
许皓月顿感呼吸不畅。
怎么有种进了狼窝的感觉?
吃完火锅,窗外的天已经全黑了。
陆成舟洗完碗,在沙发一角坐下,冲许皓月招招手,“过来。”
许皓月迟疑了下,慢吞吞走过去,正要坐在他旁边,被他伸手一拽,跌进了他的怀里。
许皓月心跳陡然加快。
……这就开始了吗?
她紧张地舔了舔唇,正要端起架子严正抗议,就看陆成舟从买药的袋子里拿出一支药膏和一包棉签。
见她神色疑惑,陆成舟不禁嗤笑,敲了下她的脑袋,“想什么呢?给你涂药。”说着,另一只手向下探去。
“哎哎哎!stop!”
许皓月急忙抓住他的大手,阻止他进一步的举动。
不就是涂个药吗?昨晚黑灯瞎火的,他都没说要帮忙,今天怎么这么积极?肯定没安好心!
“我自己可以!”
许皓月不由分说,从他手里抢过药膏,打开一看,感觉有些异样:怎么跟昨天的药膏名称和味道都不一样?
再仔细一看,这药是专治擦伤的。
“买错了吧?我那是淤伤,没有破皮没有流血,这药——”
她不经意抬眸,看到陆成舟略显古怪的表情,话音倏地顿住。
大脑瞬间呆滞,她红着脸问:“这药,是涂哪儿的?”
陆成舟从她手里拿走药膏,勾了勾唇角,嗤笑:“真傻。”
陆成舟虽然嘴上说着浑话,但心里还是顾及着她的身体,不敢造次。
昨天太过火了,他没控制好自己,害得她几乎一夜未眠,整个人虚弱又疲惫。
于是,这一晚,他只得咬牙强忍着,尽管身上热得发烫,几乎要起火。
他抱着她一动不动,看她在自己的怀里沉沉地睡去,仿佛拥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他的心里盈满了情绪,有喜欢,有悸动,有满足,也有一丝惶恐不安。
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脸上的皮肤白皙莹润,两颊透着一抹红晕,一呼一吸平缓而轻柔,有一缕似有若无的香气扑进他的鼻底,不知是她的发香,还是体香。
陆成舟视线低垂,就这么凝视着她的睡颜,久久舍不得挪开眼。
第二天,许皓月还睡得迷迷瞪瞪的,就被某人粗暴地唤醒。
窗帘只拉了一半,日光倾洒,房间里半明半暗,许皓月吃力地睁开眼,仰面看着上方,陆成舟的鼻尖与她相碰,细小的汗珠缓缓淌落,他黝黑的眼眸迷蒙着雾气,意识似乎还未完全苏醒,但那雾气后面,隐约有一团火焰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