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1 / 2)

“来不及。”

许皓月沉默了几秒,轻轻吐出这三个字。

陆成舟的一颗心,重重往下坠。

他在痴心妄想什么呢?那天他把话说得那么绝,把人姑娘伤得那么重,现在又腆着脸来找她,想用一句轻描淡写的挽留,乞求她的心软原谅。

都说酒后吐真言,可陆成舟迟来的真言,却让许皓月更加心灰意冷。

要借酒壮胆才敢说出口的挽留,多少有点勉强的意味,像赶鸭子上架,没劲。

万一酒醒后就反悔了怎么办?那她不是空欢喜一场?

所以一开始,就不该对他有所希冀。

许皓月眉眼低垂,眼神黯淡无光,语气透着失望:“为什么不在清醒的时候说这句话呢?是不敢,还是不想?”

陆成舟紧紧盯着她,一字一顿清晰地说:“现在,就是我最清醒的时候。”

“你喝醉了。”

“我是喝了点酒,但是没醉。许皓月,你听我说,”陆成舟语气急切,仿佛压抑了许久的心事,终于有机会向爱人倾诉,“那天我故意说那些话伤害你,是不想让你再为我牺牲。你有你的家人、你的世界、你的人生,不应该为了我,一辈子留在这个小地方。”

许皓月心里涌动着伤感的情绪。

这些话他两年前就说过,她何尝不懂?此时此地,又听他说一遍,心里那种无奈的宿命感更深了。

“那现在呢?你为什么又要我留下?”

陆成舟慢慢向前,宽厚的胸膛贴近她的鼻尖,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扑下一阵浓烈的酒气。

“我以为自己可以很洒脱,当初说好的两年,时间一到,就迅速抽离。但是,当我看到空荡荡的家,才突然发现,洒脱算个屁,我想要的只有你。”

许皓月心头一软,几乎要落下泪来。

陆成舟俯身亲吻她的额头,细细密密的吻一路向下,快到她的唇时,被她一偏头躲了过去。

许皓月眼眶酸涩,吸了吸鼻子,在心里恨恨地骂道:狗男人,到底喝了多少?味道简直辣眼睛。

“你车停哪儿了?”她突兀地冒出一句,话里有话,“换个地方吧,这里蚊子多。”

陆成舟无奈地笑了,解释道:“喝了点酒,就没开车。”

“那你怎么过来的?”

陆成舟说得轻描淡写:“走了两个小时。”

许皓月心头百味陈杂,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心疼地骂上一句:“傻子。”

夜深人静,整个世界都沉睡了,他半醉半醒,一个人走在山路上,身周是黑压压的山林,眼前亦是无尽的黑。

四周空寂无声,他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清晰又笃定,没有一丝踌躇。

走了两个小时也不觉得累,步子反而越走越轻快,只因夜路的尽头,有他心爱的女人。

许皓月只要想象一下这个画面,心口就升起一股暖意,再坚硬的寒冰,也融化成了一滩水。再深的伤口,也奇迹般地治愈了。

陆成舟牵起她的手,往夜色深处走去,“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她忍不住好奇。

陆成舟回答简短:“山上。”

许皓月不禁瞪大眼,惊诧地问:“山上?现在上山安全吗?”

村里不是有句话吗?太阳下山人上山,半脚踏进鬼门关。

陆成舟回头,笑意温柔,“有我在,怕什么?”

夜晚的山上没有想象中恐怖。陆成舟举着强光手电走在前面,许皓月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脚下的路还算平坦,铺着一层落叶和杂草,踩上去松软坚实。

月光清亮,静静照着群山,层林上空如同弥漫起一层白雾。

他们很快到达目的地。

这是一片斜坡,空旷的草地上只有一棵树,因为能独享阳光雨水和土壤,所以生长得恣意奔放,树干粗壮得要两人环抱,树冠蔓延遮天蔽日。

许皓月站在树下,俯视着还在沉睡中的清源乡,黑压压的一片,只有一处亮着微弱的光。

“那是你们学校。”陆成舟不知何时起站在了她身后,伸手遥指那一点亮光,“一到深夜,整个村子只有学校还亮着灯,隔得很远都能看见。”

许皓月眯着眼,仔细辨认了一下,好像还真是。

因为村子里没有路灯,所以一入夜,学校门口的那盏大灯就是全村最亮的光源,而且一直到天亮才会熄灭。

“从山顶的哨所能看见吗?”她问。

陆成舟讳莫如深地笑了:“能。”

“你执勤的时候,是不是老盯着那点亮光看呢?”许皓月一针见血地戳穿他,语气颇为得意。

陆成舟笑意渐浓,坦白道:“一到晚上,我就爬到哨所的房顶,盯着那处灯光,想象着你就在灯下,看书,备课,改作业,或者睡觉。”

原来,每天晚上,她在学校操场远眺山上那一盏灯时,他也在山顶遥望着学校的这一处亮光。

两处灯火遥相辉映,两道目光隔空对望,无声诉说着恋人的思念。

这大概是这场爱情里,最浪漫的一幕。

许皓月回过头,微微仰着脸,看着陆成舟青色的下巴,视线慢慢往下,落在他突起的喉结处。

心有些痒。

她勾起眼角笑,“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这盏灯?”

“不是……你等等。”

陆成舟说完,举起强光手电,仰头观察着树冠,完全没有接收到她的信号。

过了一会儿,他扶住树干,手脚并用,蹭蹭两下就爬到了树上。

许皓月:“……”

她可以确定,他绝对是喝多了。

别人喝醉了会耍酒疯胡言乱语,他倒好,二话不说开始爬树。

难道是因为人类都是由猿猴变成的,所以爬树的天赋被刻在了基因里,现在被酒精激活了?

头顶上树枝簌簌作响,许皓月正胡思乱想着,陆成舟纵身一跃,双脚稳稳地落在地上,手里还抓着一把树枝,递到她面前。

哦?这是猴子求偶的方式吗?

许皓月不敢轻举妄动。

见她一脸狐疑,陆成舟笑了,从树枝上摘下一枚圆鼓鼓的果子,剥开外壳,不由分说地塞进她嘴里。

唔,好甜好软……

熟悉的味道让许皓月不由得一愣。

原来是荔枝啊。

这黑灯瞎火的,她看不清这棵树的模样。不过,她一向是五谷不分。就算看清了,在见到它的果实之前,她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他们往前走了两步,并肩坐在草地上,沐浴在温柔如水的月光下。

丝丝甜意浸入心头,许皓月问:“这么早就有荔枝了啊?”

陆成舟解释:“荔枝成熟一般在六、七月份,这棵树占据了最好的地形,所以是整座山最早开花结果的。”

“这是妃子笑吧?”许皓月不记得荔枝树长什么样,但对荔枝的品种是相当了解。

陆成舟“嗯”了一声,忽然想到什么,低低地笑了。

“笑什么呢?”许皓月不解,以为自己又闹笑话了。

“我在想这个品种的名字,妃子笑。”

这名称取自于古诗“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杨贵妃喜欢吃荔枝,唐玄宗便命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将新鲜荔枝运回来,只为博得美人欢心。

陆成舟往草地上一躺,手臂枕在脑后,淡淡地说:“以前听这个故事,总觉得杨贵妃是个吃货,唐玄宗是个昏君。现在有点不一样的体会了。”

许皓月也往后一躺,窝进他的怀里。

陆成舟揽住她的肩,继续说:“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想把所有好吃的都捧到她面前。”

板栗、山楂、明虾、荔枝……许皓月脑子里冒出了一堆食物,都是陆成舟明里暗里送给她的。

原来他很早就喜欢她了。

许皓月身子慢慢往上挪动,香香软软地蹭在陆成舟的胸膛,扬起下巴,轻轻吮住他的喉结。

他浑身一阵过电般地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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