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皓月冷冷地说:“可我不想换,我就喜欢这只镯子。而且……”她箍住手镯,给贺轩演示了一遍,“戴上去就取不下来。除非把我这只手砍了。”
贺轩语气满不在意:“很简单啊。找个锤子一敲,不就碎了吗?”
许皓月心头一凛,慌忙把手别到身后,正色道:“不行,这东西很珍贵。”
“老坑玻璃种而已,再贵能值几个钱?”贺轩从裤兜里伸出手,在她面前摊开,慢悠悠地说,“再贵,能贵得过它吗?”
许皓月垂下眼帘,直愣愣地看着他手心那只黑色的小方盒,心里已经预感到这是什么,所以迟迟不敢伸手去接。
贺轩打开方盒,一枚晶莹璀璨的钻戒嵌在黑色天鹅绒缎面上,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许皓月终于回过神来,神色有些许尴尬,涩涩地说:“贺轩,我们是家族联姻,没必要搞这些。”
“做戏要做全套。”
贺轩牵起她的左手,戒指刚刚触到她的指尖,她就像突然惊醒般,猛地抽回了手。
气氛一瞬间僵滞。
沉默许久,许皓月终于开口,以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与他商量:“我可以戴上戒指,但前提是,我要一直戴着这枚镯子。你不能逼我摘了它,更不能毁了它。”
贺轩眸光骤然暗沉,很快便恢复如常。
“这种事也能讨价还价?”他勾起唇角哂笑,“这镯子到底是什么稀罕物,值得你这么护着?”
许皓月神色极其认真:“老话说,玉有灵气,会认主护主,替主人消灾挡煞。玉要是碎了,我的命也没了。”
贺轩若有所思。
她这是反将一军吗?用自己的命来威胁他,就为了保住这枚玉镯?
“行啊。”他耸耸肩,佯装无所谓地笑着,“只要你肯订婚,戴什么首饰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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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宴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顶楼的空中旋转餐厅举行。现场布置得富丽堂皇,气派非凡。
今晚宾客云集,大部分许皓月都不认识,但她必须得陪在贺轩身旁,笑容满面地说一声“欢迎”,再听他们道一声“恭喜”。
应酬过半,许皓月身心俱疲。
她找了个借口离开,靠在一个没人的角落,慢慢啜着杯中的香槟。
透过宽敞的落地窗,城市繁华的夜景一览无余。许皓月看着外面的灯火辉煌,视线渐渐失焦,恍惚间,思绪不自觉又飘到了那遥远的深山。
万家灯火,不及一盏孤灯。
身后响起高跟鞋声。
她蓦地回头,意外地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许皓月不由得怔住。
她没想到雷春晓会出现在她的订婚宴上。
是谁请她来的?她来这里是想干嘛?闹事吗?还是来找季铭的?
短短几秒,许皓月脑子里飞快闪过各种念头,但她表情管理得很好,脸上不露分毫。
雷春晓慢慢走到她身边,向她轻轻晃了下酒杯,笑意轻佻,红唇微启:“恭喜啊,这么快就找到了个接盘侠。”
许皓月抿唇微笑,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很快便得出结论。
“也恭喜你啊,这么快就找到一个新的提款机。”
雷春晓今天穿的是某奢侈品的秋季新款,戴的首饰是成套的白金镶钻,在灯光下璀璨夺目,一看就价值不菲。
当年那个山村小姑娘,如今成功变身都市名媛。金钱的魔力堪比整容。
雷春晓笑意渐深,凑近她耳畔,轻声说:“你怎么知道,不是老的那个呢”
许皓月微微一怔。
老的那个?季铭吗?他们还没断?
许皓月收起笑,神色严肃了几分:“季铭快结婚了。”
“那又怎么样?”雷春晓不屑地撇撇嘴,“你们一家都有这种本事,身体和感情分得很清。你不也是前脚跟陆成舟甜甜蜜蜜,后脚就跟富家公子订婚吗?”
突然听到陆成舟的名字,许皓月心脏一阵剧痛,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她声音压得很低,语气中有掩不住的怒意:“我跟他,不是你说的这种关系。”
至少我的身体和感情,都给了他一个人。
唯独给不了他的,是往后余生。
离开雷春晓后,许皓月第一时间找到季铭,把他揪到后厨,狠狠踹了一脚。
“你跟雷春晓又搞在一起了?你个渣男!”
“……啊?”季铭一脸茫然,“没有啊。我们早就没联系了。”
许皓月不信,“我刚刚还看到她了。不是跟着你,她怎么进得来?”
季铭不在意地说:“谁知道呢?估计是又傍上哪个大款了呗。”
许皓月拿眼角瞟他,眼神冷嗖嗖的:“真的不是你?”
“我发誓真的不是。今晚我是带着方韵一起来的,怎么可能再带别的女人?”
方韵是季铭的未婚妻,俩人去年订了婚。许皓月对这个未来的嫂子印象很好。
看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姑且信他一次吧。
直到宴会结束,雷春晓都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没有找季铭叙旧情,也没有闹事,安分守己得跟不存在一样。
不知为何,许皓月心里隐隐有些失望。
她倒希望她能大闹一场,彻底撕破所有人的面具,把这个纸醉金迷虚情假意的世界,掀得人仰马翻,闹个天翻地覆。
这个念头冒出来,许皓月自嘲地笑了笑。
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何必要寄希望于别人呢?
当天晚上,陆成舟收到一条微信,是雷春晓发的:
“成舟哥,那女人一直在骗你。她一回家就跟人订婚了。”
下面还有一张照片。
许皓月穿着一袭红裙,光彩照人,站在衣冠楚楚的贺轩身边,俊男靓女,宛若天作之合。
她手里举着酒杯,侧头看着贺轩,温婉浅笑。手腕间一抹翠绿,在红色衣裙的映衬下,格外抢眼。
陆成舟摁熄手机,仰头躺在沙发上。
空旷的房间,黑着灯,一片寂静冷清,如同死人的墓穴。
黑暗中,他哼出一声轻讽。
呵,戴着他的镯子,跟别的男人订婚。
这女人可真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