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汝姗正在做香,闻言只是淡淡说道:“做明日店内的香薰。”
纣开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怎么之前不见你做。”
“夏天都来了,也该换个香了。”她有条不紊地放着香料,然后一点点研磨着。
纣开若有所思,突然抚掌大笑:“你说得对,春天过了,夏天来了,是该换了。”
酒博士恰好带着酒回来了,热情地隔开他和老板,把人带回椅子上坐着。
今日他来的时候,太阳都快要下山了,往日里他一开始还是慢慢吞吞地喝着酒,今日却是一开始就直接空腹喝了一坛。
大堂内格外安静,门口的亲兵被酒博士引到避风处休息了,大堂内只有酒坛子咕噜噜的声音,桌上的菜丝毫未动。
宁汝姗手中的香薰终于完工,她指尖捏着一只被点燃的线香,眉眼低垂,不知为何却没有点燃新做好的香薰。
“白起那个杂/碎啊。”一直沉默的纣开难得露出一点醉意,捧着酒坛,咬牙切齿大骂着,“不过是一个燕支女生的小杂/种。”
“敢让我下不了台。”他恶狠狠地诅咒着,“迟早有一天要亲手杀了你。”
“等我爹……”他语意未尽,狠狠砸了一坛酒,酒水四溅,染湿了衣摆,很快就苦闷地拍开另外一坛酒,仰头喝下,难得露出一点醉意。
初夏不知不觉逐渐走进榷场,微醺的夏夜让人沉醉,纣开这次把所有酒喝完,脸上也终于浮现出醉意。
他的酒量只有十四坛。
宁汝姗目光一扫,就看到地面上歪歪扭扭倒着的十四个酒坛,目光露在他怀中的第十五坛。
她终于点上那盏香薰,清幽的香味顺着夏风逐渐在大堂内飘开。她慢条斯理地折断了线香,任由线香在脚边逐渐熄灭,目光平静地落在纣开身上。
早已烂醉的纣开趴在桌子上,闻着鼻尖那点好闻的味道,眼皮子逐渐闭了上去。
他莫名觉得背后发冷,挣扎着睁开眼,嘴里嘟囔着,突然看到一双冰冷的眼。
他一个激灵,正准备起身,可双手双脚早已绵软无力,怀中早已空荡荡的第十五坛酒扑通一声落在地上。
“你……”他突然警觉,可却脑袋发昏,浑身发软,“你,是谁,大燕,还是红楼,大魏可不会善罢甘休。”
他口舌不清,眼前发昏,但还是下意识握住手中的大刀,目光不由看向梁上。
“是我自己要杀你的。”宁汝姗自柜台上走出来,手中握着一把长刃。
“这是我爹十一岁那年送我的生日礼物。”她握紧手中的长刃,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着他走去,“我一向很珍惜,可今日却打算用它了结你。”
纣开挣扎着站起来,却觉得一种眩晕感越发浓烈,甚至每一次动作之后,他便觉得连着呼吸都有些刺痛。
——这不是醉酒的感觉。
他一个激灵:“你给我下毒?”
“我又打不过你,却又想杀你了,只好用一些小手段,这药功力越深厚,中毒越深。”宁汝姗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冷冷注视着他挣扎的模样,“我爹叫宁翌海,纣将军还记得吗?”
纣开惊疑的打量着她,可突然又大笑起来:“怎么不记得,宁翌海可是一个硬骨头,誓死都不投降,我可是把他的骨头一个个都打断的……”
他脸上带着一点享受之色,像是在回味,又像是在叹息。
只是他还未说话,就突然瞪大眼睛,低头看着落在心口的长刃。
“你……”他目光朝着门口看去,却没看到自己的亲卫,甚至还看到一个熟悉的靴子。
“你的守卫已经在下面等你了。”宁汝姗目光坚定地看着他,脸上喷溅出来的血落在脸上,打湿了她的面纱,一双眼睛越发晶亮清澈。
纣开挣扎着,伸手要去扯下她的面纱。
她看着面前熟悉的脸,像是想明白什么,带着最后的疯狂,手中大刀朝着宁汝姗扫去,态度癫狂,全然不顾那柄还插在身体里的长刃。
宁汝姗还未回神,就被人拦腰抱走,与此同时,一只脚抵住他的刀锋,微一用力,直接踩在地上。
一身大红色窄袖圆袍衣的白起站在她面前,把宁汝姗护到身后,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面前狼狈,挣脱不开的人。
“白起啊,白起,你屋内的画像……”纣开喘着气,满是恶意地无畏地看着面前之人,唇角的血越来越多,“你竟然喜欢韩铮的女儿。”
“白起,你注定成了不了战神白起。”
“哈哈哈哈,放心,我会在地狱等着你们白家。”
他双目通红,凶恶狰狞地看着宁汝姗,却见白起直接挡在宁汝姗面前,冷冷说道:“地狱只有你,自己下去吧。”
他脚边一动,踢着一个酒坛直接让长刃没入纣开身体,酒坛咣当一声落在地上,四分五裂,与此同时,还是纣开不甘心睁大的眼睛,狰狞恐怖的面孔。
“别看。”白起伸手捂住她的眼睛,目光悲凉地落在她身上,“下次杀人手不要抖。”
宁汝姗伸手去拨开他的手,却见他更加用力地盖住她的眼睛。
“别看了。”他说,“我送你回去吧。”
他的目光在宁汝姗的肚子上一扫而过。
大夫说得对,她确实太瘦了,又要布置这样一个局,更是劳心劳力,已经五个月的肚子丝毫没有显怀。
他抽出一根绸带蒙住她的眼睛,最后直接把宁汝姗拦腰抱起,绕过混乱的地面,朝着后院走去。
“纣开的尸体我给你处理了,之后不论是谁来问,你都说他自己回去了。”
“以后好好养身体。”
“我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