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離家很近,只有不到十分鐘的路程,每天放學時,家裡的傭人會來接他們。
出事的那天是個周五,本來該張多意做值日的,但是他忙著去打遊戲,就拜託張多昌和他換。
打掃完衛生後,張多昌在學校門口等了很久,但來接他的傭人遲遲未到,考慮到回家只需要幾分鐘,他也就沒有再等,直接回家了。
此後,便是如墜地獄的一生。
這一支煙又抽到了盡頭,兩人同時從回憶中掙脫,張多千吸了口氣,問道:「他真的得了愛滋病?」
張多昌哂笑一聲,無不嘲諷道:「假的,騙他的。」
實際上只是重感冒而已。
鬆了口氣,張多千並不希望看到張多昌為了報仇而牽連到太多無辜的人。
從前的事上他是受害者,可如果復仇行動不加收斂,豈非成了自己最討厭的那類施暴者。
如今一報還一報,張子苓鋃鐺入獄,人人喊打;張多意顛沛他鄉,生不如死;張家樹倒猢猻散,錢財也盡數落在了外人手裡。
名利兩空,全都罪有應得。
臨別之時,張多昌說他要出國了。
這麼多年,他心裡藏著太多事,件件鬱郁不能平,偏偏面上還要偽裝得與世無爭,溫潤如玉,或許是因為憂思過度,愁腸百結,張多昌身體並不好,走到現在,已經是絕症晚期,時日無多。
臨到終了,他送走了自己最大的仇人,下一步,也該送送自己。
直到張多昌操控著輪椅走出別墅,張多千仍舊沒有回頭,一根接著一根地抽著煙。
指尖火光明滅,好半天后,張多千才淡淡道:「進來吧。」
她身後走進來一個女孩,十八九歲大,個子不高,容貌清秀。
張多千這才轉身,迎風而站,風將她的髮絲吹得獵獵飛舞,凌亂卻別有美感。
一片寂靜中,張多千出神地凝望著面前的女孩。
如果張子苓在這裡,恐怕就會發現,眼前的少女肖似他的一位故人。
或者說,仇人。
張多千伸手攏了一下肆意飛舞的頭髮,沖宋星瀾勾了勾手,笑道:「瀾瀾,過來。」
宋星瀾卻不為所動,仍站在原地,她神情複雜,帶著一絲不明就裡,清泠泠地開口道:「你早就知道我是誰?」
張多千笑了一下,像是在看明明生疏笨拙還自以為天衣無縫,計劃高明的小孩般,風情萬種的臉上隱含著似水般的溫柔憐惜與包容:「瀾瀾,如果我當時我不救你,你打算去引/誘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