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平腹誹一句,將帷帽上的輕紗掀起一角,在那雞腿上狠狠咬了一口,隨後豪放地將雞腿塞到黑衣青年的手中。
夜風浮動,吹得帷帽上的輕紗來回搖擺,心不甘情不願跪在地上的青年在不經意間稍微仰頭,便瞥見了送他雞腿的「女子」的容貌。
「女子」膚色白皙,鼻樑高挺,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波光流轉熠熠生輝。
縱使見過無數北衛皇都的千金貴女,也找不出一個能與眼前之人相提並論。
青年看過容貌清麗脫俗的絕代佳人,又看了一眼手上被啃了一大口的雞腿,不知不覺間耳根發燙,可說出來的話仍是極不中聽:
「不知羞恥。難道你的父母不曾教過你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
陸長平聽了這話,著實氣得不輕。
將雞腿好好遞給他,他怕有毒不肯吃;將雞腿咬了一口遞給他,他又說不知羞恥。
這樣挑三揀四的人,就活該餓死在這破廟裡!
堂堂一國之君,扮做女子之後竟要受這份氣。陸長平被氣得不輕,正打算收回雞腿放這人自生自滅。
卻不料,才一個恍神的功夫,剛才還一臉嫌棄的黑衣青年竟然已經將雞腿啃得只剩一半了。
陸長平很想揪住他問問,剛才說的男女授受不親是不是都被狗吃了?
他還沒來得及想好怎麼開口說話才妥當,注意力便被空氣中再次濃郁起來的血腥氣吸引了過去。
很快他就發現,是黑衣青年腿上的傷口正在流血。大片的血花洇濕了衣料,在地上暈開觸目驚心的血印。若是繼續放著不管,只怕要不了多久面前的青年便會有性命之虞。
陸長平心口一跳,還未來得及仔細思考到底救是不救,身體就已經先一步動了起來。
他依稀記得,十歲那年與昭平一同在御花園捉迷藏。昭平為了找他,一個不慎腿卡在了御花園的假山石縫中,掙扎之中血流滿地,哭得撕心裂肺。
他不記得昭平後來是怎麼被救出來的,只知道那次過後昭平的雙腿險些廢掉。即便御醫悉心治療,也留下了幾道難以淡去的疤痕。
雖然昭平和先帝都沒有怪過他,但是那幾道疤痕卻牢牢刻在了記憶里。從那以後,他便再也見不得他人雙腿受傷鮮血淋漓的模樣。
此時此刻,黑衣青年跪在地上的身影仿佛和受傷的昭平重合在一起……
陸長平雙手有些顫抖地撕下了宮裝下擺,找准傷口之後用了些力氣,將布條紮緊。那青年疼得倒抽一口涼氣,卻死死咬住了嘴唇,硬是沒有泄出半聲痛呼。
簡單包紮過後,陸長平隨手點了傷口附近的幾個穴位,這才算是暫時止住了傷口惡化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