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平放輕呼吸,隱匿身形,定定望著屏風上映出的模糊人影,心跳得越來越快。
倒不是他對暴君的身子產生了什麼不可告人的想法,而是這刺殺的機會實在是難得。
就算謝玄元平日裡把自己包得再嚴實,在獨自洗澡的時候也必定會放下戒備。
陸貴妃抬手揉了揉紅腫已經消退的臉頰,握緊了手中的金簪,一步步朝著屏風的方向走去……
因為暴君有疑似x冷淡的毛病,洗澡的時候自然沒有什麼傳說中的絕色宮婢在旁伺候。
陸長平隱約看見,屏風後面的暴君此刻正在一個人費勁兒地搓洗著他那頭黑長直,唇邊竟不自覺揚起一抹淺笑。
不如讓他上前幫幫忙。只要他一簪子下去,暴君就再也不會有這樣的煩惱了……
然而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快,他剛剛走到屏風近前,裡面潺潺的水聲就驟然停住了,緊接著便是極力壓抑的痛苦喘息聲。
陸長平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得不輕,幾乎是立刻停住了腳步。
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是暴君突然犯病了?又或者,這是暴君裝病誘敵的圈套?
陸長平心中天人交戰,正猶豫著要不要趁此機會下手,他面前的屏風突然「嘩啦」一聲被人掀翻在地。
陸長平堪堪躲過朝著他砸過來的沉重屏風,還未來得及找地方藏好。一抬頭便發現,暴君不知何時已經從浴桶中站起身來。
謝玄元烏髮半濕,唇色殷紅,一手按著匆忙圍在腰間的布料,一手執劍,眼神凌厲得幾乎能將人捅出個窟窿來。
不待氣息平復,他便厲聲質問:「你是如何進來的?又是誰准你隨意出入朕的寢宮的?」
他今夜的狀態有些不對勁兒,明明口中說著殺氣騰騰的字眼,聲線卻在微微發抖。
陸美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不輕,在這番要人命的威脅之下,艱難地抬起頭看向剛出浴的暴君。
他已經足夠小心謹慎了,怎奈今晚運氣太差,撞上了暴君發瘋犯病,只能自認倒霉。
但很快他便顧不上感慨了……隨著視線逐漸下移,他的目光最終定格在了暴君的上半身。
謝玄元本就生得極白,在光線不甚明亮的地方看著,竟有種美玉生暈的奇異效果。
但有些時候,膚白不一定就是好事。在那片裸.露在外的冷白肌膚上,自鎖骨附近蔓延至腰腹的大片疤痕也一覽無遺。
烙刑和鞭刑留下的疤痕交疊在一起顯得分外刺眼,讓人不願細想這具身體曾經遭受過怎樣的非人虐待。
陸長平呼吸一窒,心緒也跟著紛亂了起來。
在此之前,他確實曾聽霽月說過一些暴君年少時死了母妃又被下獄的悲慘經歷,但也僅限於聽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