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喵嗚」一聲,之前躲在床上睡覺的煤球兒不知從哪個角落裡跳了出來,自來熟地湊到了他腳邊。
暴君不自覺地被視野中那團毛絨絨黑乎乎的影子吸引,試探性地伸手戳了幾下那個軟乎乎的毛糰子,聲音忍不住軟了下來:
「就這麼簡單?朕若是抓到了敵國皇帝,定會多從他身上搜刮些好處,把人折磨得半死之後再考慮放人。這般簡單的道理就算是傻子都能想明白。更何況你也不像是個傻子。」
陸長平垂眸看著床頭無意識擼貓的暴君,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表現才能讓對方相信自己並無惡意。
想來想去,他覺得還是順著暴君的思路來比較容易取得對方的信任。他無奈地笑道:
「其實營救陛下確實也摻雜了一點私心。朕不想和北衛開戰,而且朕覺得似陛下這樣懷著身孕的人也不適合在戰場上打打殺殺。南楚和北衛兩國不如化干戈為玉帛,停戰通商。待若干年後民生恢復國力強盛之時,朕和陛下的子孫後代再一爭高低也不遲。」
謝玄元聽了這話,忍不住停下擼貓的手,抬頭看了他一眼。
這樣的論調他原本是嗤之以鼻的,可自從那位南楚來的「陸貴妃」熬夜寫了篇通商策論,他的三觀便忍不住跟著陸貴妃的五官跑了。
陸貴妃連夜跑路之後,他也曾靜下心來讀過那篇留下來的策論。
本以為這不過是南楚細作在變著法兒地為南楚牟利,可認真讀過之後謝玄元才發現,那篇策論所提出通商建議並不是一味地偏向南楚,其中反倒不乏許多為北衛考慮的真知灼見。
縱使他能抵擋得住美色的誘惑,不被那細作的外表所吸引,只怕也會為這人的胸襟和眼光所折服。
總而言之,他的「陸貴妃」優秀得簡直不像是個細作。
然而暴君今天才知道,促使南楚、北衛兩國通商不只是陸貴妃的願望,還是南楚皇帝陸長平的願望。
這個新發現讓他不得不多想。
陸貴妃在北衛那般盡心竭力維護南楚,究竟是不是也是受了這南楚皇帝的指使?他們二人究竟是什麼關係?
他越是朝這方面想,就越是控制不住心中的醋意。
要是陸貴妃心裡的人不是他,而是南楚帝,那他也就不必客氣,想盡辦法將這對狗男男拆散了就是了!
打定主意之後,謝玄元又有了底氣。他順手將小煤球兒抱在懷裡,開口說道:
「之前也不是沒有人同朕說過兩國通商的好處。可陸陛下應當知道,人心最是善變。通商不過是一紙合約,只要朕想,隨時隨地都可以撕毀。想靠這種毫無約束力的東西永保太平,豈不是十分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