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好言相勸,意志堅定如陸貴妃也不由得意動,他試探著問:
「陛下……不想再閹臣妾了?」
那暴君勾唇一笑,極是動人:「這是兩回事。」
言下之意,該閹還是要閹的。
陸美人深沉地嘆息一聲,放棄繼續糾結這個原則性的問題,試著說服謝玄元道:「承蒙陛下厚愛,可臣妾的家人皆在南楚。」
他這話不知觸動了暴君的哪根神經,謝玄元頓時警惕起來,側過半邊身子細細盤問道:「你成親了?」
陸長平如實答:「前一陣子和陛下在北衛成的。」
暴君臉色稍霽:「那你背著朕納妾了?」
「這如何敢?」
得了滿意的答案,謝玄元接著說道:「既然沒做對不起朕的事,你又何須這般猶猶豫豫的。先將家人藏起來,待朕回到北衛自會將他們一併接過去。」
陸貴妃一時間竟有幾分感動。
若他真的只是個南楚細作,敵國暴君愛屋及烏,肯為他做到如此地步,他說不定早就點頭答允了。
只可惜……
為了安撫暴君,讓他暫時放棄跑路的想法,陸長平只得換個藉口:
「臣妾不止擔心家人,也擔心陛下。聽聞北衛如今內亂未熄,陛下如今身體又多有不便。不如等將孩子生下來之後再做打算?」
這番話雖是藉口,卻也是實言。暴君在北衛雖有親信,亦樹敵頗多。如今懷著身孕回去,一個不慎便是父子俱損,任人宰割的命運。
「砰」的一聲,暴君將捧在手中的碗重重砸在桌上,對陸貴妃怒目而視:
「北衛內亂未熄,南楚便萬無一失了嗎?你就這般放心朕在這南楚帝的後宮中忍辱苟活?你可知,那陸長平對朕懷著什麼樣的齷齪心思!若是朕繼續留在南楚,只怕你的孩子將來便要姓陸了!」
暴君滿面憂色,自以為已經將這件事的嚴重後果和自己的陸貴妃分說明白了。
可誰料,陸貴妃竟在這個節骨眼上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只聽他有些委屈地反問道:「姓陸……便是這麼糟糕的事情嗎?」
謝玄元險些被他活生生氣死,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神情咬牙切齒地看著他道:「臣子妻不可欺,你的孩子都要跟別人姓了,你居然還覺得不是什麼糟糕的事?你究竟還是不是個男人!」
剛才暴君坐在爐前看著烤肉發呆的時候,歲月靜好,脆弱又惹人憐愛,可說到對他「心懷不軌」的南楚帝,便徹底沒了那副小白花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