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月,他都等著季雨折拿著昭平寫的信入宮來見他。算算日子,這已經是整整第五個月了,若無意外連暴君肚子裡的龍胎都要出生了!也不知龍胎是男是女,生下來之後暴君要給他起什麼名字?
在期待又忐忑的心情中,陸陛下終於熬到了早朝結束的時間。一下朝,他便直奔自己的寢宮。先前陸續派去北衛的線人們傳回來的情報早已在他書桌上堆成了精巧的一摞,最新的一份是今晨剛由專人送過來的。
得不到來自妹妹的第一手消息,他便只能從這種渠道得來的消息中尋找些有關暴君的蛛絲馬跡。
據線人回報,謝玄元前段時間已贏下了對太后一黨的關鍵一戰,重新奪回了北衛都城。只是這場仗似乎並不輕鬆,有傳言他在此戰中受了傷,因而近些日子都在宮中休養,不曾再帶人追擊潰敗的叛軍餘部。
看到這裡,陸長平嘆息一聲,然後拿起手邊被他冷落了許久的藥碗喝了一口。
果然,那藥汁就跟想像中一樣又酸又苦,放涼了之後味道依舊很沖。這種時候,他愈發能理解小暴君為什麼那麼喜歡蜜餞了。
都怪生活太苦了!
不過會淪落到現在這般地步除了生活的殘酷,也離不開他自己持續不斷的作死。自從暴君離他而去,陸陛下便終日裡鬱鬱寡歡。三個月能養好的傷,也因為心情不佳而反反覆覆,硬生生給他拖到了五個月。
太醫院老太醫開出的方子極其古板,向來是怎麼苦怎麼來。陸長平自小就很少喝藥,如今沒了妹妹從旁監督,喝起藥來更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時常找理由放過自己。
就比如他剛看了這似是而非的小道消息,只覺得整個人都低落了幾分。於是,他今日又沒有心情喝藥了……
覷著四下無人,陸陛下站起身來,熟練地將剩下的大半碗藥倒進了身後只剩下一棵枯枝的花盆裡。
他還沒將來得及將剩下的藥底倒乾淨,寢宮的門便被人「砰」地一聲推開,今早還在朝堂上與他幽怨對視的季尚書手裡拿著一張信紙,急匆匆地闖了一進來。
事急從權,季雨折此行並無人通傳。所以當他推門進去的時候,正好撞見了陸陛下拿著藥碗澆花的場景。
站在窗邊的美人黑髮未束,只隨意地披著一件織錦外袍。整個人看上去憔悴了許多,就連一雙顧盼生輝的桃花美目也較往日多添了幾分憂色。
看清楚了來人之後,陸美人倒藥的手不自覺地抖了一下,心虛地試圖將碗藏到身後。然而看都被人看到了,就是再如何掩蓋也是徒勞。
他思來想去,只能祈禱季師兄此時顧念些許同窗情誼。等他妹妹回來,不要故意去吹枕邊風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