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祿·奧古斯都·卡厄西斯。
無論是否需要準備實驗,阿撒迦每天都會用香波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然後默默期盼尼祿願意再來。
但與此同時,他又無比恐懼著。
當他受阿西莫夫項圈驅使,險些擰斷尼祿纖細的脖頸時,是他此生唯一一次體驗到恐懼是什麼滋味。
即便那次他為阿爾奇·多諾萬連續打了幾百場守擂賽,腸子都從被駕駛艙碎片刺穿的腹部流出來了,他也沒有覺得恐慌過,只是思考怎樣才能在短暫擺脫項圈控制的瀕死狀態,瞬間撕破阿爾奇·多諾萬的喉嚨。
什麼時候才能取下項圈,用他那顆最真摯、最始初的靈魂,去仰望他的征服者呢?
他期待又焦灼地想。
但無論搓洗多少次,記憶中的血腥味如影隨形。
「001,請描述成年時印象最深刻的記憶。」
「……」
「……如果你還能記得,就是在這個鬥獸場,你把我的兒子打成了一團血泥。」
當他再次睜開眼實驗場鉛灰的穹頂,突然投下赤紅的射燈。
靜謐的儀器間,震盪起「殺!殺!殺!」的粗俗咆哮。
「你知道人體全身所有的骨頭都被打碎,連臟器都被搗成泥狀,看起來是什麼樣的嗎?」
對面的老人身形枯瘦。站在如盛年雄獅的阿撒迦對面,他像一頭孱弱瀕死的老鹿。
走啊。阿撒迦攥著雙拳,面上毫無表情,心卻在絕望尖叫。快走。
「像一個灌滿了水的皮袋子——當我把他背去埋葬時,他就在我背上,發出咕咚咕咚的水響。」
老人笑起來。他伸出雙手,像是在向阿撒迦索求什麼。
「我找了他26年,最後只找到了這樣的他。明天對我來說已經毫無用處,但我實在想知道他臨死前的感覺,或許他在最後一刻,曾有想念過兒時接受的擁抱。如果沿著同一條道路奔赴歸宿,也許我的靈魂還能追上他。」
「一條老狗闖進老子鬥獸場,囉囉嗦嗦一通不知道說什麼。」
項圈上的微型通訊儀,傳出主人厭倦的聲音。
「阿撒迦,上回我讓你虐殺那個角鬥士,花了多久來著?10分鐘?20分鐘?那就10分鐘內打死他,但時間到之前,不准讓他斷氣。」
觀眾席上的星盜鬨笑起來。
「這條老狗一拳都接不下來吧。我賭他三秒必斷氣。」
「我賭十秒!」
項圈裡的怪物在說話。
「弄死他,阿撒迦。」
他的身體在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