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里希慢慢低下頭去。
他這時反倒比尼祿更像一個病患,一個因為強烈的情感衝擊,連肢體已變得木僵的人。
「只是,年少輕狂的,幼稚產物罷了。」
他低低地垂著頭,極緩慢地往外說,「請陛下恕罪。」
「不,我覺得挺好的。」
尼祿微微一笑,「因為只有做過這樣的思想準備,才會誕生你那獨特的侍君之道。是不是?」
海德里希張張嘴,又無聲地閉合。
就在這一刻,他前所未有痛恨他與尼祿之間的獨特默契。
因為他甚至知道,尼祿接下來將要說出口的每一個字。
「『倘若我的君主,一朝背離他的道路——』」
尼祿斂起笑意,神情淡淡地背出,「『我必將毫不留情踏過他,為帝國迎回真正忠誠於它的奴隸。』」
海德里希看著他。
他此刻的眼神,已經根本不是那個運籌帷幄的常勝將軍,只像個即將要被溺死的人。
難以想像就在幾十分鐘前,他還心潮澎湃地跪在他的皇帝面前,看那柔軟的薔薇軟唇開開合合,聽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如此美妙、如此令人情動不堪,讓自己更深地陷進薔薇與烈火的陷阱里。
不過幾十分鐘而已,天差地別。
尼祿見他不說話,眼神逐漸發狠:「所以,你會記得這句話的,上將?」
「……」
「回答。」
「……」
「赫爾曼·海德里希,你的皇帝在向你問話。你會記得嗎?」
「……我,」海德里希冷淡的藍瞳在顫動,臉色愈發蒼白了,「我會記得,陛下。」
說罷,他那從不隨意屈折的筆直雙腿,就像突然卸了力一般,頹然向書桌後的銀髮皇帝屈膝跪下。
「好。」
尼祿看著自己親手選擇的帝王執劍人,發狠的眼神終於柔軟下來。
「重複一遍,然後向我發誓。」
「……陛下。我請求您。」
「向我發誓。」
系統剛剛給尼祿捋完腦波,現在也抱著仇恨值面板,默默注視書房裡的一切。
大概是海德里希此時的表情,實在是太可憐了,它猶豫再三,才小小聲對尼祿匯報:
【六邊形的仇恨值剛剛慢慢升到98了。話說寶怎麼覺得,主系統對「仇恨值」的定義,會不會有點太偏頗了啊?寶總覺得叫「負面情緒值」「痛苦值」什麼的,應該才更貼切吧……】
尼祿打斷它:【兌換健康值。】
系統:【哦……】
它操作片刻,又小小聲匯報:【宿老師當前腿部健康值:-19400/100】
尼祿將目光轉回書桌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