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他獲得的甚至不是毛髮和皮膚組織,而是保留了骨髓組織、造血組織、整套DNA序列的生物培養皿。製造和維持基因嵌合體工程的成本,遠比直接克隆出一個皇室成員要高。如果我是皇室的敵人,我不會選擇捨本逐末。因為如果需要冒充者,一個複製人更難被揭穿,而基因嵌合體哪怕只需將提取針的位置偏移幾公分,就會瞬間露出破綻。」
有那麼一瞬,他腦中似有冷光閃過,冒出一個近乎不可能的念頭。
但當他的目光落向書桌上兄姐們抱著他的畫像,那個可怕的猜測,就在毫秒間煙消雲散。
「如果他是在說謊,那麼他看起來是真的很想讓審判庭了結他。」
尼祿說,紅眸微微眯起,「但我恰巧是個不會聽從階下囚意願的君主。直到我掌握全部真相前,他不會就這樣輕易解脫。」
審訊視頻播放至尾聲。
視頻中,白狼騎起身離開病房。
手掌按住門板時,他按照尼祿的囑咐,回頭詢問葉斯廷:
「你過去是否曾接觸過皇室成員?」
「皇室成員?」
葉斯廷挑起眉,他那並不遜色於全息面具的精緻眉眼間,顯出一絲戲謔,「我倒是想。但你那些跟自己主人寸步不離的同伴,難道會給我機會嗎?」
騎士轉身離開。
病房門被關上的那一刻,葉斯廷輕佻勾翹的唇角,便瞬間抿緊。
他的手在被子上慢慢攥成拳,又在餘光瞥到病房內隱藏的攝像頭時,若無其事般將拳頭鬆開。
縱然對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深惡痛絕,但並不代表他就對魯鉑特的做法拍手稱快。
因此謊稱自己是魯鉑特手下時,他本能感到胃部噁心。
但尼祿……尼祿比幼年時成長得太多了。
他心知自己的供詞,很大概率是騙不了尼祿的。
但對於審判庭和帝國而言,這份供詞已經足夠給他們一份交代。
即便尼祿最後宣布處死他,也不會有任何人存在異議;
因為魯鉑特原本就是皇室的死敵。
而隨著審判結束,這場沸沸揚揚的假皇子風波,也將會就此平定。
葉斯廷低低咳嗽著,然後向後躺下,望向雪白的天花板。
「……有一天當我在黑洞中消亡,也不會引起任何人注意。因為那原本就是屬於我的歸宿——消失在深深的、旋渦般的陰影中……」
《流浪者號》里的無名艦長,低聲向此生最心愛的女性孤獨剖白。
而他也與艦長一樣,始終等待著被黑洞吞噬的時刻到來。
但他從未想過,他的終焉之地,竟就在自己的起點。
葉斯廷略顯疲憊地閉上雙眸。
……至少他還是親眼看見了尼祿長大後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