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現在,項圈已經不再算是一個無法摘除的刑具了。
但最終讓他放棄嚴刑逼供的,並不是心底深處某種遲遲不願對這個人動手的抗拒情緒。
而是身為帝國君主的理智。
葉斯廷作為原著劇情人物,在被他找到以前,已經充分展示出了超凡的智謀能力和科研水平。
破解阿西莫夫項圈,統領南境聯軍,以外交手段騙走大貴族全部精銳兵力——這些事跡,只要單拎出任何一件攤給別人,尼祿都會不惜一切代價招納對方。
帝國需要葉斯廷毫無保留的忠誠。
就像當初他能夠判斷出,帝國同樣需要阿撒迦和海德里希一樣。
而對尼祿而言,帝國的需求,遠遠凌駕於他的私心之上。
銀髮皇帝坐在桌上思考時,白狼騎早已把他的靴襪都剝掉,將那隻雪白裸足捉在手掌里,反反覆覆查檢查過幾百遍。
確認過足踝的舊傷並沒有受到撞擊影響,反而比前幾日又好轉了一些,騎士才慢慢放下心來。
他又將尼祿的褲腿捲起,檢查尼祿膝蓋上有沒有磕傷。
就在此時,頭頂的一隻狼耳朵又被捉住。
他聽見小主人在頭頂低聲問:「你對我把他招攬為秘書官這件事,難道就不感到驚訝?」
「不,我確實有些困惑,陛下。」
白狼騎抬起頭,聲音篤定地回答,「但正如我在東境時對您說的一樣——你總會做出正確的選擇,因為這就是您最擅長的事情。」
哪怕隔著盔甲,尼祿也似乎能看見騎士那雙永遠無條件信任的藍眼睛。
他沒再說什麼,只彎起糜紅的唇,朝自己的騎士無聲微笑。
這一幕的殺傷力其實很強,尤其是在銀髮少年本就背朝窗外晨曦,發梢間都浸潤著金色陽光。
白狼騎聽見自己心底深處,響亮地「砰咚」一聲,隨之而來的,就是鼓點般劇烈的心跳。
尼祿沒注意騎士動作有一刻僵滯。
他在為童年摯友的信任而倍感觸動時,一不小心瞥見了書桌上翻倒的星圖儀。
……然後想起就在這個書房的同一位置,他曾連趕帶砸轟出去一個槓精。
小皇帝的唇角瞬間撇了下去。
王都諸多高級將領中,也只有海德里希敢把跟皇帝拌嘴當做日程政務,而且還不會被追究任何責任。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雙方其實都心照不宣,海德里希到底是被縱容的。
因為越是強勢的君王,就越免不了會因過度旺盛的掌控欲,掉進獨斷專行的陷阱。
尼祿知道,他身邊必須要有剔透的明鏡,確保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映照,這樣才能最大程度避免行事偏頗。
但道理他都懂,只是一想起他要把葉斯廷留在身邊,免不了又要跟海德里希打嘴仗,尼祿就忍不住額角暴青筋。
他讓白狼騎給自己穿好靴襪,然後抱住騎士的脖子,說:「去議事廳吧,會議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