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那雙綠寶石般的眼睛望著尼祿,好像在等待他說出什麼。
「如果我在你主動承認前獲知真相,我會非常、非常失望的。」
尼祿緊緊盯著他,斬釘截鐵地強調,「在南境調查的狼騎,每天都會給我發送進度報告,而今天的密報,我還沒來得及開啟。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陛下,」在開口前,葉斯廷先把目光移開了,然後用很輕的聲音說:「或許我會在那之前偷偷跑掉的。」
「……你敢。」
尼祿眸中掠過一絲傷怒,但很快被君主的理智壓制下去。
他坐在椅子上,像個始終得不到擁抱的孩童,喃喃著賭咒:「在我沒得到想要的真相前,你絕不可能就這樣逃脫,我以卡厄西斯家族的名譽發誓。」
說完,就率先掛斷了通訊。
白狼騎沉默著,為他遞上狼騎的密報。
尼祿緊抿著唇,盯了那份文件一會兒,突然說:「所以,今天有進展嗎?」
「暫時還沒有,陛下。南境貴族雖然確認了葉斯廷曾在領星活動,但在此期間,葉斯廷沒有透露任何與皇室有關的訊息。」
作為尼祿的白狼,白狼騎有審閱所有密報的權限。
「針對基因嵌合體工程的調查也在進行中,但即便搜尋範圍已擴大至帝國境外的黑市,也沒有任何關於這種級別技術的情報。」
關於葉斯廷的身份調查,狼騎雖然有更強的情報搜集能力,但實際進展卻並未比海德里希派遣的下屬好上多少——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現象本身也值得深思。
要知道,狼騎除了是最精銳的近衛軍團,還是皇室手中最優秀的情報機構。
連狼騎都步履維艱,說明想讓這件事成為永久秘密的人,擁有遠比狼騎高得多的勢力和權柄。
尼祿的目光,再一次落向書桌上的相框。
放在桌上的指尖,不由輕微戰慄了一下。
卡厄西斯的家族合照很多,但唯獨這一張,是尼祿在母后寢宮的床頭柜上找到的。
兄姐們、父王和母后都坐在薔薇花園裡,朝鏡頭快活地微笑著。
母后則是這張照片裡唯一沒有看鏡頭的人,她懷裡抱著還在嘬奶嘴的小尼祿,微微側著臉,看向此生所有被她珍視的人們,眼眸里透著一種很漂亮的光。
魯鉑特大規模清洗卡厄西斯家族在王都的痕跡時,漏掉了早逝先後的寢宮。
於是,這張照片在床頭柜上靜靜蒙塵,又在十年後,被她最疼愛的小兒子帶走。
尼祿不知道母后是否反覆摩挲過這張合照,才會讓鏡框表面如此光滑鋥亮。
他只是自私地、擅自從母后手裡偷走了這份思憶,想用以補足他對那被血淚模糊的幸福時光的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