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跪立在床前。
脊背繃緊,像綁縛著沉重的十字架。
「……是,陛下。」
「我也希望我的繼承人能儘快負起重任。」
尼祿的聲音放輕了,他向床上倒去,望著床頂的帷幕,像是在看一個從沒有想像過的未來。
「我的繼承人,我的……孩子?他會誕生在帝國風雨飄搖之際,所以,一切孩童樂趣都會與他無關。
「他要有比我更強悍的魄力,更堅韌的心志,能將帝國的廢墟重建為樂園的勇氣……這些絕不是能在溫室中培養出的特質,但具體要怎樣教養,我還真的完全沒有頭緒。」
說著,他在枕頭上側過腦袋,好奇地問白狼騎:
「你知道怎樣照護一個兒童嗎?我是家族裡最小的那個,可從未照顧過比我更小的幼童。」
白狼騎看著他。
他的心臟在抽痛不休,卻分不出是剛剛刺入心臟的誓言之劍導致,還是因為要與尼祿探討他未來的另一半和王儲;
抑或是他眼前的這個少年,明明是千嬌百寵長大的皇室幼子,卻必須在自己都是個尚未分化的孩子時,就要開始考慮另一個孩童的培養問題。
他雙膝挪動,移至更靠近尼祿的床邊,然後低下頭,再次將尼祿的一隻手握住。
「小殿下,請您放心。我知道該如何照護他。」
他啞聲說,嗓音艱澀如被砂紙摩擦,「如果到了那一天,我會像愛您一樣……深愛著您的孩子。」
他說完這句話,只覺背後的十字架轟然落地,牢牢釘進地板里。
他知道。
這句話……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尼祿神情十分觸動。
但看看騎士表情,像是馬上要哭出來的,他不由好笑地扒拉一下那頭麥子似的金髮:
「我小時候有這麼難管嗎?居然讓你露出這麼為難的表情?快去撿你的頭盔,至少把這張嫌棄的臉遮住。」
「嗯,陛下。」騎士聲線有些發顫,但他還是笑了,「我知道我現在的臉,一定會很難看。」
一夜過去,尼祿啟程檢閱王都軍隊的情況。
德爾斐風波鬧得轟轟烈烈,但他從來沒有忘記最危險的敵人是誰。
穿梭艇抵達王都星系的演練宙域時,他就見寬廣的漆黑宙域中,如電光撕裂,數萬道金色殘影在隕石陣中穿梭,所到之處,模擬戰艦盡數爆裂,戰鬥風格兇悍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