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舒整个人顿住,她眼睛慢慢的移向收音设备那里,有些不可置信。
音频里的谈话还在继续。
……“没见到本人之前,一直以为原画家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声音又响起:“那见到了呢?”
主持人笑笑,道:“惊艳。”
杨舒坐直了身体,下意识的又回头看了一眼身旁开车的人,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片刻停顿。这样熟悉的声音,这么多年没有听到了,可奇迹般的,她还是听出来了。
怎么会这么巧?
这么突然的听到了这个声音。她听出来了,那么许校程呢?
杨舒看着他,观察着身旁人脸上的表情。却发现他依然眉头微皱,全神贯注的开车。
他没有听出来吗?
一时间,杨舒忘记了关掉音频,安静的车里都是这段音频。
……“知风系列在北京有画展,有很多人好奇,你会去现场吗?毕竟,对他们来说你还是很神秘的。”
主持人问完,等回答。
而车内的杨舒,却也想等一个回答。
那个在记忆深处,早已经落了灰,以为以后再也不会听到的那个声音又传了出来:
“……这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主持人笑问。
“很多时候,我也不清楚自己突然想去哪儿?就像明天,说不定人在北京,也说不定还在云南睡懒觉……”语气里,带着些调皮。
……
音频听到一半,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按断了。
杨舒有些失神的抬头去看,许校程也正看着她。
许校程像是没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按下了中控打开车门,紧接着问:
“结束要我来接吗?”
杨舒看了眼,车已经停在了学校门口。
“不要,你有事就去忙。今天我回家晚,所以……”
没等她说完,许校程就先一步开口:“没事,我早一些回。”
杨舒下车,站在路边看车转换方向,她冲他挥了挥手。看着黑色的吉普车一点点远离,她眼底慢慢暗淡下来。
真的好久没有听到刚才的声音了,五年,还是六年?
久到,杨舒快要忘记那个人的存在了,可是刚才突然听到的声音又提醒了她,那人,是真实的存在的。
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杨舒勾了勾唇角,笑容里带着的都是苦涩。刚才,他是真的没有听出来那个声音是谁的吗?
还是他真的忘了?
毕竟,那也只是他众多“玩物”中的一个。
“玩物”这个词,不是杨舒说的,而是当初许校程自己说的。
她到现在都能想起来当时的场景,男人对着脸色苍白的女孩,冰冷的说出:“不过玩物而已……”
以及他痞笑着,嘴角带着浅浅的梨涡,吐出一句:“腻了。”
想起这些话,杨舒都觉得后背发凉,即使这些话是对着别人说的,可是让听到的人也心惊于这个男人的冷酷和绝情。
杨舒想,如果她是那个女孩。
如果站在当时那个女孩的立场上,她一定恨死这个绝情的男人了。
一定恨。
**
黑色的吉普车逐渐隐匿在车水马龙的街道,然后穿过亮光和繁华,在一个拐角处停下来。
车外后视镜里,映出一张清隽的脸,他薄唇紧抿,眉头皱着。看着车前方,目光有些失神。
半晌,从口袋里摸出烟,又从车前方找出一只黑色质地的打火机。
火光燃起,香烟的味道带着些沁凉。
许校程身体微微后仰,靠着座椅,因为烟雾,他整张脸都有些模糊不定。
原来,昆明机场里见到的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并不是他的错觉。
她真的回来了。
以这种众所周知的方式,高调的回来了。这是一种宣誓,曾经离开的有多狼狈,她就得有多光鲜的回来。
许校程不期然的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幕,她仰头看着他,眼睛红红的,看起来真是楚楚可怜。
“……你能,留下来吗?”
他就那么冷漠的看着她,没答。
“你不要丢开我。”女孩哽咽着开口。
男子笑了,微勾着嘴角,笑的绝情凉薄,痞气十足。
“可是,我厌倦了啊。”
她看着他,眼睛里的光亮没了。
半晌,开口:“你真是个混蛋。”
他纠正:“错了,是人渣。”
……
抬手捻灭烟头,打开车窗丢进外面的垃圾桶里。
手又扶上了方向盘,他是那个波澜不惊的许校程。
他很确定,他是许校程,而不是曾经的那人。
方向盘打到底,车旋转了个弯才向旁边开过去。
许校程心里闪过了一个念头:
“苏印,这次你可别傻到再出现在我面前。”
也别再送上门找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