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就像是有特殊的寄托,她每次唤他,他就会更加的疯狂,紧紧的搂住她,抵在她耳边说:“记住了,你是周焕的人。”
手里的酒杯落了,砸在地上滚了几圈,发出声响。
苏印回神,嘴角带着自嘲的笑。
呵,周焕?
可笑吗?
她以为他只是真的腻了她,然后选择丢开,却没想到从始至终就是一场他的玩闹。
苏印的脑子里,回旋着杨舒的那句:“他原本就叫许校程,不叫周焕。”
周焕只是他随意叫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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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小时之前。
杨舒和许校程一起出了商场,将东西放进车里,临上车时,杨舒停住。
她带着些歉意,看着许校程,开口道:“同事发信息来,说学校有点事要去一趟。”
许校程已经拉开车门,闻言微微停顿。
杨舒随着解释:“最近学校的事情多。”
许校程“嗯”了一句,没多话。
杨舒松了一口气,“那要麻烦你去我妈那里接一下小象。”
许校程应下来,随后开着车离开。
杨舒看着黑色的车消失在视线里,在那里站了一会儿,转身进了商场。
学校没事,她骗许校程的。
她要等的,是苏印。
苏印和向恒从保安室出来,她丢的是身份证。
向恒边走边打趣,说这次真的是丢身份了,在商场里被这么广播,有点丢人。
苏印没理他,只是往前走,倒是向恒提了一些东西,跟在后面怎么也走不快。
走在前面的苏印却突然停住。
杨舒站在商场入口处,看着她。看到她看过来,杨舒的脸上带上了一些笑意,随后朝着她走过来。
杨舒在她面前站定,目光平静的大量着她,然后温和的一句:“苏印,好久不见。”
这种方式老套,却又屡试不爽。
苏印没有反应,只是看着她。
杨舒又开口:“是不记得我了吗?”
杨舒说话,还和以前一样,温和而又得体,也懂得化解尴尬,打破沉默。
苏印说:“记得。”
她看着杨舒,只有她一人,刚才的男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苏印和杨舒又回到商场里面,找了一家咖啡店。
面对面坐着,彼此无话。
苏印拿着小勺子,搅动着咖啡,杨舒不喝咖啡,她捧着一杯果汁。
沉默之后,杨舒先开口,照样客套:“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
苏印抬头,看了眼自己这个昔日的同学。他们是高中同学,关系说不上亲近,只是同学关系。
要说特殊,那就是杨舒是苏印堂哥的女朋友,曾经。
杨舒问:“你现在是在画画吗?”
虽然她上次就在许校程的车里听到了采访音频,可还是问了句。
苏印“嗯”了一声,她实在不是一个多话的人。
接下来是沉默。
杨舒握着杯子,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目光时不时的打量着苏印,杨舒品尝到了什么是自卑。
杨舒有些自卑了,她自己知道。
二十六岁成为国内顶级大学的讲师,现在正在评副教授,她站在了比别人,比同龄人高很多的地方,这些都是她自己努力一步步换来的,所以杨舒的骨子里是有些骄傲在里面的。
就在刚才,她见到老同学,老同学的那种羡慕也让她心里很满足,她不是一个自大的人,相反她很自洽,也仅仅只是满足。女人的好虚荣,男人好自尊,任何人都避免不了。
可是坐到苏印的对面,她自卑了。
几年没见,苏印依然是印象中的样子,漂亮出色的漫不经心。
是啊,当初她是唯一一个和许校程成双入对的人。
一杯咖啡快要见底,苏印身体微微后仰。
看着面前的杨舒,她问:“怎么和周焕在一起了?那我哥呢?和他分手了?”
苏印问的直白,杨舒也没想到她会直接问。
“你不知道吗?”杨舒的脸上显而易见的疑惑。
“知道什么?”苏印问。
苏印不知道苏展早在六年前就出意外了吗?
杨舒沉默下来,眼神里多了一些复杂,像是怨恨,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苏展出意外的消息,不应该是由她告诉苏印的。
杨舒没否认苏印的问题,这在苏印的眼里就是一种默认。她和周焕在一起了。
杨舒说:“我儿子都快五岁了。”
苏印喝咖啡的动作一顿。
杨舒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拿到苏印的面前,说:“是不是很可爱?”
言语里,是一个渴望自己孩子被夸赞的期待。
苏印的心脏紧缩着,她端着咖啡杯的手都有些血液不流通的麻木,可目光却看向了手机。
照片里,是一个极可爱的小男孩,眉目清秀,嫩白可爱。他看着镜头笑,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蛋糕,上面写着“宝宝生日快乐”,上面是五根蜡烛。
但是,让苏印脸色泛白的,是照片里的另一个人。
男人一身玄色衬衫,面容冷峻,他蹲在孩子的身后,眼神里面是无尽的宠溺。
是父亲对孩子的宠溺。
他手扶着小孩的肩膀,靠孩子很近很近。
男人气场冷硬,可也从冷硬之中显示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苏印知道,那是所谓的——父爱。
她呼吸一滞,找不到正常呼吸的频率。手不自然的抚上了小腹,那里扁平,现在什么都没有。
半晌,苏印问:“为什么,他叫许校程?”这是她疑惑的。
杨舒轻抿果汁,眼帘低垂着,她语气平静道:“他原本就是许校程,周焕不过是他随意叫的名字罢了。”
咖啡没加糖,苦涩异常。苏印声音低哑,“是嘛?”
杨舒说他原本就叫许校程,许家的长子,后来爱玩闹换了个名字而已。说到底,周焕不过是一个他用来玩闹的假身份。
他连身份都是假的,他从头至尾都在骗她。
许校程,他玩她玩的很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