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遥离府城有三天的路,这名长随肯定送不到地头,只送了半天就告辞而去。离府城越远,路况就越糟糕,周围的人烟也渐渐变得稀少。远远望去,林密人稀,经常走十几里路,也看不到一个行人。
雄霓在山里生活惯的,全不当一回事,只提着大棍,预备着有强盗出来,好能练手。冯素珍却皱起眉头,“如果平遥像这里一样糟,那就不好办了。这种地方,官府的力量很难管的到,要想恢复秩序,简直势比登天。”
“我怕的是平遥情况不是像现在这么糟糕,而是比这更糟糕。你看。”柳长安说着话,折下一根树枝,指着上面翠绿欲滴的树叶道:“这像是干了好久,快旱死的树么?”
“确实不像。即使临时下了透雨,树木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柳长安又下了马,摘了些野果,这些野果不中吃,但是用刀切开,就能看到里面饱满的汁液。
“这么多的汁水,这怎么看,也不是旱过。可惜人不在京里,否则拿奏本来看看,就知道是谁写的,又是谁会衔。”
“你是说,何应章敢冒赈?这似乎不应该,他的官声,很不错的。何况阿史那将军如今也在这里,他哪来那么大胆子,敢报假灾?更何况,天知道哪里就住着控鹤监……”
柳长安摇头道:“是不是冒赈,现在谈为时过早,只有接下去看,才能知道个究竟。或许有灾,但不是能报的灾,或许没灾,因为有人成了灾,这都说不好。控鹤监虽然厉害,但是地方上的人比不了京里,他们也有自己的苦衷也说不定。我们且行且看,再做计较。”
走过这片森林,快到天黑时,终于见到了人烟。距离已经离附近的定原县城不远,可以看到行人,也可以看到炊烟。行人数量有限,气色基本都不怎么样,面黄肌瘦两眼无神,全都缺乏生气,也很怕人。对于三个骑高头骏马的人,多是避之惟恐不及。
等进了城,见县里也很是萧条,即使临街的房子,也没有几家买卖。由于昨天接站时已经派人送信,地方上预备好了馆驿。可是那馆驿房子又老又破,只一推门,一股臭气就扑面而来。被子既老且旧,上面还有许多窟窿,房间里老鼠跑来跑去,连雄霓这种过惯苦日子的,都皱起了眉头。
“这官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这么招待我们!不行,我得找他讲理去。”
柳长安道:“我想这不是官不像话,而是地方不像话。比起我们即将面对的,或许这里的条件,已经很不错。对未来,大家都得做好准备,天知道是个什么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