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永忠先是一愣,随即一笑,“这个问题,倒是让我不好回答了。如果是其他人问,我只能说,天旱少雨,连我的军马都常常找不到水喝。毕竟连控鹤监都是这么上报,我一个外族人如果所报与地方不符,岂不是自讨没趣?可是李大人在今时今地问,我就要说一句,雨大路滑,马队难进。我带了三千人进晋州剿马贼,可是被这雨耽误了行军,只猎到了几只兔子,狡猾的狐狸,凶狠的狼群都逃掉了。”
柳长安道:“安节度这般厉害,连老兄都要卖他面子?”
“安节度是不是厉害,那是一回事,我卖不卖他面子,是另一回事。我们这些外族人,本来就比你们自己人更要小心谨慎,稍有不慎,被人咬一口,起码也是伤筋动骨。安节度的部下找到我时,只给我看了控鹤监上报朝廷的文书,上面写的很清楚,天旱无雨,颗粒无收,合州百姓,嗷嗷待哺……”
“你说,他们给你看的,是控鹤监的文书?”冯素珍眉头皱起,“控鹤监自成体系,文书投递向来不经外手,任何官员均无权拆看控鹤密报,这安定邦……”
阿史那无奈地一笑,“所以我一看之下,就只能在安节度的奏章上附署,认可他说的情况。现在如果有人要查这里是不是干旱,我也只能说是,否则的话,自己身上也有责任。”
“那老兄就这么低头了?安节度毫不表示,这未免说不过去吧。”
“实不相瞒,金银美人,他都送了不少,不过最关键的,还是我这三千人的粮食马干。晋州未必干旱,但是找粮食肯定不容易。官仓十有九空,而且我们客军入境,想要征调粮草,必须要看地方官的脸色。人的肚子还好办,关键是我们的坐骑不能饿着,对我们而言,马比自己更重要。安节度做事很漂亮,到现在为止,没在粮草上和我为难过,投桃报李,我也得对他有所表示。否则我的马匹吃不上草料,这就是大事了。”
柳长安道:“这我可以理解,人在屋檐下,不容头不低。目下老兄的人马,是驻在哪一带?”
“三千人尤其有脚力,集中在那一府,都是个负担。所以安节度提议,让我把部队分散到晋州各府,以便于就食,我也只能答应。我自己的人马,就在平原府这一带活动,晋州各府都有匪盗,又以平遥贼的声望最高。我早就想和他们较量一下,好好出一口气。”
不管安定邦做事多漂亮,下面的官员肯定要为自己的利益考量,加上阿史那是胡人,在大周颇受歧视,他和他的部队明面上是京里来的天兵,私下里受的挤兑也不会少。历来客兵为害,都是两方面原因都有,不能单独把责任推给任意一方。他胸中闷的这口气,就只有借着打仗才能发散出来,也就难怪今天动手格外狠辣。既是给柳长安出头,未尝没有借题发挥撒火的意思。
冯素珍问道:“不知两下可曾见了阵,胜负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