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许是真的和柳长安有缘,一见到他就大笑不止,被他抱在怀里时,立刻就不吵不闹,张着小手叫爹爹,还将口水向柳长安的脸上涂。
“思严很乖了,叫爹爹……爹爹……以后思严大一些,爹爹讲故事给思严听好不好?”
柳长安满面笑容地看着孩子,回应他的,则是孩子没心没肺地大笑。庄梦蝶肯将孩子交到柳长安手上,自然是一种信任,但是柳长安也知道,自己如果敢轻举妄动,或是失心疯到挟持人质,接下来这女子的大刀,绝对会把自己砍成两半。能以偏师弱旅周旋于晋州,成为令安定邦也无可奈何的马匪势力,除了自身的机警和调度外,女子的一身武学修为,绝非自己所能想象。
在营帐里,女子并没有穿战袍,只是一件居家常服,看上去跟平遥大多数的妇女一样。人坐在那里看着柳长安逗孩子,脸上也带着笑,这情景让外人看去,仿佛是一家三口在享受天伦之乐。
直到孩子困了,庄梦蝶才示意女仆把孩子抱走,帐篷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人,昏暗的灯光下,气氛就显得有点诡异。总觉得接下来的台词应该是天色不早,妾身伺候官人休息才对。柳长安打量着庄梦蝶,怎么看怎么也是个温柔贤淑的贤妻良母,谁也想不到她戴着青铜面具,纵马挥刀征战杀场的模样。
“公子……请用茶。”
庄梦蝶为柳长安倒了杯茶水,做了个请的手势。柳长安道:“天色不早,小生告辞吧。”
“不必急着走,正是天晚了,才好聊天不是么?我知道柳公子心里有很多问题,妾身也会尽力帮你解答,坐下吧。”
柳长安见女主人没有赶人的意思,就也不急着走,落座喝茶,茶水的味道果然如想象中一样苦涩,这穷山寨里,大概也喝不起什么像样好茶。
“李郎遇害之后,我特意调查过这件事,为了我为了李郎,也是为了严儿。”庄梦蝶并没有绕圈子,而是开门见山。“我打进平遥县你们是知道的,其实主要也是为了找证据,顺带找到一些关键的人回去。可是那次没成功,四大家的力量太强,硬拼起来死伤太大,我也只好退出去。李郎遇害时,我已经有了身孕,精力体力都大不及平日,想要处置这件事,也不像平日那么容易,在先机上落后了一步。柳公子是衙门中人,自然比我明白这个道理。人命大案,差一步就是步步落后,很多关键的东西已经找不到了。不过我也并非一无所查,李郎身边两名长随,我曾经找到了一名。”
柳长安眼前一亮,“庄头领和我想的一样。要想查清真相,必须得从长随身上下手。只是事发之后,长随据说被遣散很难寻找,我还想拜托控鹤监找人,只是一时也没消息,没想到寨主居然能找到一个。”
庄梦蝶苦笑一声,“说来惭愧,那名长随是李郎贴身书童,相貌也很清秀,与我手下的一个丫鬟兰香……有私情。出事之后,他居然悄悄溜回来,想要劝说兰香跟他私奔,却不知兰香对我忠心耿耿,我这才抓住这个杀才。用了些……手法,逼他吐出一部分真相。李郎绝不是自尽,而是遇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