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半个多小时,在一栋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楼房前,找到人。
“你来这儿干什么!”纪荷一眼瞄到在铁楼梯下坐着,上衣敞开大半,狼狈不堪的男人,走过去第一句就是质问。
他竟然还有心思和旁边看他热闹的老奶奶聊天,一直到她发声,才发现她到来似的,挑起浓眉,诧异,“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纪荷不可置信重复他这句,往他面前多站一步,弯腰,伸手指他,“现在是你该解释,为什么来这种偏僻的地方和人打架?”
“我没打架。”江倾若无其事站起身,虽然他狼狈不堪,衬衣西裤都沾满灰尘,像在地上打过滚一般,但动作潇洒,从裤兜掏出烟盒时,无意瞄到雁北在旁站着,挺友善,整个烟盒冲着对方,“抽么。”
雁北古铜色脸庞面无表情,瞧他一眼,冷声,“不用。”
江倾乐了,似乎受到挑衅,神情变化比见到纪荷时还明显了一分,扭头,笑问她,“这哥们谁?”
轻淡口吻,不罢休眼神,这么双管齐下的对着她。
纪荷拒绝不了他,僵硬扯唇角,“我弟弟。你管这么多。”
“我比他大,给他递烟。纪荷……”他低头划亮柏木火柴,眼神、声音与烟雾一起升腾,直戳戳的问她,“……我什么时候这么纡尊降贵过?”
第43章 蛊 夜色中的偷拍。
纪荷头痛不已。
调转视线, 看旁边大卡车上忙碌的卸货场景,对雁北低声,“叫江哥。”
雁北帅脸一皱, 抗拒明显。
“不然我叫你哥?”江倾弹了一下烟灰,笑意淡淡。
“行了。”纪荷回过视线,望进他高深莫测的笑眼, “你还长人家好几岁,有这么逗人的?”
江倾没收敛, 奇笑问,“谁让你来这儿的?来了, 一通莫名其妙火?”
“蒋大伟打电话说看到你在附近被一帮人围堵,我以为是温以彤叫的人, 不放心过来看看。”
“我这待了一个多小时,真有事, 等你来直接收尸。”他表情轻淡,和她的风尘仆仆截然相反。
纪荷深吸一口气, 使自己冷静:“你是警察,我只是辅助,你该保护自己, 对自己生命负责。”
“我是对自己负责。你莫名其妙跑来。”江倾咄咄逼人,“这也干我的事?”
“不干你事。”纪荷苦涩, “下次我不来就是。”
“随你。”
“……”她心口像被大石撞了一记,闷沉疼痛,脸上若无其事, 为这两天自己一系列的失误做挽回。
随意口吻建议,“你还是报警吧,三番两次被人袭击, 可能和你工作有关。”
“你又凭什么管。”
“我只是建议。”纪荷说,“感觉和温以彤没关系。那天她只说要毁掉你工作,没提危及生命的事。她也不敢,江董事长在那里震着。”
他干脆不接话了。沉默睨着她,抽烟。
纪荷眼神回避,低声,“时候不早了。你要没大事,回去换个衣服,下次……工作时再见。”
音落。
转身,沿原路离去。
身后始终没动静,可能从另一条路离开,也可能隔着烟雾观察她复杂的背影。
为最后一种猜测,纪荷挺直了背,一丝不敢耽搁,迅速绕出歪歪扭扭小巷。
上了车,对着老城区阴暗的天光发怔。
雁北在副驾系好安全带,她还是那副出神样子,径自恼火,“他到底什么人?为了他,你得罪乔开宇,一路上生死时速,没得一句好,处处被争锋相对。”
纪荷啼笑皆非,怎么跟这傻小子形容他到底什么人?
复杂深奥,连她都避之不及的问题。
“是我不对。”只好系上安全带,脸色尽量放松,双手在方向盘上握紧,叹出一声笑,“我自己先质问的他,语气不好。他没发飙算可贵了。”
雁北心中堵了一口恶气,不便发作。
认识她到现在,没这么低声下气伺候过人。
末了,还给人说好话。
那男的,除了有点好皮相感觉一无是处。她却兴师动众到如此?
一路无言。返回到澜园。
纪荷下车撞门的动静,预示了她接下来有一场铺天盖地的风暴要发作。
……
晚上六点,江倾回到沈家。
沈局原本住公安家属院,后来沈清丧夫,偌大的房子只剩母女二人和肚中一个遗腹子,特别冷清。
老两口干脆从家属院搬出,到女儿对门买了房子。
一梯二户,两边门都敞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