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一接你电话我就去瑶海区看了,在一个倾倒建筑垃圾的坑里,警方挖出一幅白骨,照你所说,应该就是小姑娘被吓死的地点。”
王哥碾碎烟蒂,放开肚子大快朵颐,一边哼哧哼哧说话。
“那具白骨身份你去警局一打听就有,八成是和你们鸿升有利益冲突。乔开宇的老手段了。”
王哥做事到位,一旦交代他事情,三下五除二搞定。说着,直接丢了一份资料给她。
纪荷拧眉拿起,一张张翻开看。
都是各路过江龙、刑满释放人员的信息,前者改头换面变安分守己良.民,后者装腔作势干起一行行买卖。
但本质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表面的安分只是幌子。
乔开宇一声令下,这些常年由鸿升养着的害虫便倾巢出动,指哪儿打哪儿。
王哥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当年报道鸿升集团拆迁不成反杀被拆迁户独子的新闻,被鸿升集团一纸诉状告上法庭。
本来有十成把握不会败诉。
结果警方证据收录过程产生纰漏,在法院不被采纳,活生生的由谋杀案变成精神病病人当街砍人的意外事件。
王哥由报社总编坠落到人人口诛笔伐的假调查记者。
之后仿佛大厦倾塌,报社入不敷出倒闭,王哥被陷害,一无所有。
“你师傅老虞是个人物。”王哥沧桑的脸上带笑,“当年,他不写文章批判我,我可能直接被鸿升灭口。”
“记者手里的笔是矛也是盾。”没有绝对的正义与邪恶,手上不沾血,就算这一行顶正面的人物了。
虞正声恰好是这种人。
在乔景良面前吃得开,在落难的诸如王哥之流也颇有赞誉。
纪荷茅塞顿开,看着资料说,“昨晚乔开宇损失惨重,这些过江龙身上背了大案,全国流窜,乔开宇供他们吃喝,关键时刻杀人越货,非常好用。可江倾眼里容不得沙子,昨晚的暴雨我都以为警方会按兵不动,结果早上就发现事情解决了。乔开宇发了老大一通火,不过,我巧妙化解了。”
“你这个干哥,我可是吃过亏的。你真的要小心。”
“放心。”纪荷背脊挺得笔直,唇角带笑,“我都走到这一步了,当然义无反顾。只是奇怪……”
她皱眉,笑意渐散,“江倾是因为我暗示了他,明州成各路逃犯大本营,他才去查蒋大伟,还是他一开始就知道……”
“知道什么?”王哥啃着烤鸭腿,满嘴是油的迷惑问。
纪荷摇着头,“不知道他知道了哪些……”
“啥意思?绕口令啊?”王哥晕菜,开了一瓶江小白,直接仰头吨吨畅饮起来。
纪荷眼神坚定,“反正,他早晚一天会知道,但不能是现在。如果他知道,我会阻止他更进一步的知道。”
“就是现在不让他插手呗?”王哥领会了意思,抹了嘴巴,用筷子夹凉菜,咬得咯吱脆的享受着。
纪荷笑着点点头。无法向外人道明鸿升集团的复杂程度,她在里头快十年才因为乔景良生病而稍触冰山一角。
王哥还是那句嘱托,“——鸿升水深,你小心啊。”
纪荷领情,拿着资料离去,不忘放下一罐装满人民币的龙井茶罐。
到达台里。
先跟老虞商量。
门一关,一个多小时后才出来。
接着找万妮,让她通知人事部,马上在台内公开竞聘《法网》制片人,她要离开了。
万妮瞠目结舌,三秒后,一声惊吼响彻整层楼。
纪荷安抚,“我还没走,等一切平稳再谈走的事。先别慌。”
万妮压力山大,“你要走了,我要和新领导磨合,整个栏目都要大动,这种惊天动地大事,老虞怎么答应你的?”
“让你先别激动。等真走了再说。”纪荷总不能毫无保留告诉她——傻子,我不走,一切都是走个过程,鸿升的报道结束后,除非她殉职了,否则不会离岗的。
万妮就差哭天抢地。
纪荷是真真证实了自己人缘不错的这件事。
高兴之余又难过。
因为自己也不能保证,能不能活着回来。
……
又一场夜雨降临。
餐厅门前。
纪荷收伞,正准备进去,街对面突然刹住一辆车。
黑色流线型商务轿车,在雨中低调停泊。
一个女孩从副驾下车,急急跑上药店门前的台阶,打开玻璃门。
贴着各种药品介绍海报的玻璃内,女孩和营业员沟通着,营业员步入另一边柜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