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握著他手的那人,不知道此刻在想什麼,眼神變得晦澀難懂,也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空氣在兩人之間變得潮濕黏膩,曖昧不清的情緒正在抽絲剝繭的發酵。
直到一輛磁浮車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他們才回過神來,像是被燙到,同時鬆開了手。
被溫暖覆蓋的掌心頓時暴露在夜晚濕涼的空氣中,一瞬間,白慕竟有點兒留戀那個溫度了。
白慕轉身拉開車門坐回副駕,韓乃瑾也回到車上將車再次啟動,磁浮車行駛發出輕微的噪聲,白慕隱在幽暗的車廂里,微不可察的長出口氣,凌亂的思緒終於緩慢平復下來。
章宅離韓氏並不遠,他們很快就回來了,韓乃瑾將車停在副樓門前,打開了車內的燈,昏黃的光將車內照亮,照見兩個各懷心事的人,白慕的睫毛撲簌簌的顫動,琥珀色的瞳仁像琉璃珠子明亮又深邃。
韓乃瑾側頭看向白慕,眼中平添了幾分柔和的光,他語調低緩的說:「回去早點休息。」
說著韓乃瑾朝白慕伸過手來,即將觸到白慕額頭的時候,白慕偏頭躲開,他匆匆說了一句「你也是」之後,開門下車,幾步就閃進了樓里,韓乃瑾的手尷尬的懸在半空。
白慕回到房間,腦子裡亂糟糟的,他第一時間去洗澡,除了在菜地弄身上的泥土外,他更想衝掉那些擾亂他的情緒。
白慕給浴缸放水,放水的間隙,他走到鏡子面前,鏡中的那個他面色冷淡,眉頭緊鎖,此外,他的頭髮上還掛著一片樹葉,白慕這才明白,原來韓乃瑾剛剛伸手是想給他摘去那片葉子,而他以為是什麼呢。
浴室里只有水流的聲音,在這樣沉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白慕脫掉衣衫整個人沒入浴缸中,他呼吸停滯,大腦麻痹,他努力想讓自己清醒一點,但卻越來越煩亂。
白慕向來是理智的,他喜歡按部就班,喜歡依計而行,可是現在他覺得事情就要脫離掌控,那張蛛網將他裹纏的越來越緊,他只剩最後一點力氣,再不掙脫,他就會力竭而亡,被吞食乾淨。
白慕緩緩閉眼,再睜開眼時,已然做出決定——
今晚,他必須離開!
洗過澡後,白慕換上乾淨的衣服坐在床邊,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已經過了凌晨,萬籟俱寂,樓里沒有任何響動,所有房間都熄了燈,白慕悄悄開門,走向庭院。
雖然輕甲不能長時間星際航行,但以小瓢蟲現在的能量足以支撐他去到臨近的星球,不管怎樣,能離開這裡就好。
夜晚的庭院清涼靜寂,偶爾伴著泥土青草的氣息,白慕不由自主的抬頭朝二樓看去,那個房間也是漆黑一片,那人應該早就睡下了吧。
他是感激韓乃瑾的,如果那夜沒有韓乃瑾的幫助,他不知道還要經受多少波折與困難,但這裡不是他應該停駐的地方,他的身份太過敏感,哪裡收留他,只會招惹麻煩,正是因為感恩,更不能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