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救了我,你都不記得了嗎,在獨立日爆炸那天,要是沒有你讓我啟動TDAS系統,我早就死在當場了,萊阿城也會變成任人宰割的肥肉,你也救了萊阿城的民眾,你想一想!」
白慕看著韓乃瑾,眼裡噙滿了水霧,半晌後,他終於點了點頭,韓乃瑾放開了禁錮他的雙手,白慕身子晃了晃,韓乃瑾再次將他攬在懷裡,輕柔安撫的吻落在他眉梢眼角,韓乃瑾對他說:「吉恩的悲劇錯在他毫無溫情的母親,錯在明知道他的心理條件不適合卻非要選他入伍的人,錯不在你,不要再自責了。」
白慕似乎相信了韓乃瑾的話,他安靜的躺回了床上,韓乃瑾還是把他抱在懷裡,被韓乃瑾抱著,讓白慕覺得很踏實,很快,他的意識又變得昏沉,但不可避免的,他還是做夢了。
但是這次卻不是什麼讓人壓抑的噩夢,他夢見了他的老師,維吉奧,說來奇怪,維吉奧去世已經兩年了,這卻是白慕第一次夢見他,他最敬愛的老師,將他帶到機甲師這條路上的引航者。
維吉奧還是一副研究者的打扮,他坐在機甲研究院首席機甲師的寬敞辦公室里,正埋頭思考著什麼。
見白慕走來,他還是露出長者溫和的笑:「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老師的頭髮已經泛白了,臉上的皺紋也越加明顯,這都是他作為一名卓越的機甲師嘔心瀝血的印記,白慕心中有些難過,看見年邁的老師和境況艱難的自己,他眼眶泛紅,聲音也帶著哽咽:「老師,您能告訴我,我做錯了嗎?我是不是辜負了您的期望?」
維吉奧從辦公桌前走出來,他平時習慣穿黑色立領長袍,這讓他看上去很像是教堂中的牧師,白慕眼睛定定的看著他,他現在走進迷霧裡,找不到方向,他太需要一點亮光。
維吉奧眼中顯出一抹慈愛:「你的遭遇老師都看見了,卻沒有辦法幫到你,老師很難過,你是個好孩子,也是我最滿意的學生,你是一名合格的機甲師,老師在你身上,能看到悲憫,這是別人身上沒有的。」
作為一名機甲師,首先要懷有一顆悲憫的心,這是老師曾經對他說的,也是他一直踐行的信條。
就在白慕怔忪的時候,維吉奧逆著光,身影變得模糊了,空間不斷扭曲移動,首席機甲師的辦公室也在崩塌瓦解,最後,只見維吉奧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凡事只問本心,記住老師的話...」
「老師,您別走,我還有...」維吉奧的身影越來越遠,白慕的語氣幾乎帶上了懇求。
「孩子,你的疑惑不需要我解答,是與非你的心中早已有了判斷,去做你認為正確的事吧,老師永遠都會支持你...」
白慕追上去幾步,想要抓住維吉奧的一角衣擺,但是卻只抓到一抹霧氣,一點碎光,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白慕喃喃:「老師...」
眼淚從他的眼角流了下來。
韓乃瑾被他這一聲「老師」驚醒,看著白慕瑟縮著,嘴裡呢喃著老師,韓乃瑾嘆一口氣,將他臉上的淚水擦去,輕輕拍撫他的背。
周圍的聲音變得嘈雜起來,他的身體似乎正處於一個極不協調的自我矛盾狀態,腦海中光怪陸離的夢輪番上演,白慕覺得自己處在無邊無際的虛空之中,這樣的狀態幾乎持續了整晚,直到他覺得臉上痒痒的,他才從困頓中擺脫,睜開了眼睛。
身側那人已經沒了蹤影,而他除了臉露在外邊,身體被被子嚴實的裹住,被抱了一整晚的記憶還在,而他的身體還保持著被擁抱的姿勢,這樣想著,一股熱意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