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家裡再有個人。
她將行李箱放到電視櫃旁。
很累,明天再收拾。
過完年沒多久,就要27歲了。
雖然在以前在採訪上輕鬆否認了年齡焦慮,但那都是假的,都是給觀眾看的。像其他藝人一樣,她對外也戴上了一副面具。
皺紋馬上會來,皮膚馬上會松,事業黃金期也馬上會過去。
今年春節回家後,爸爸媽媽又要操心自己的婚姻大事了。去年他們就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到處打聽哪家有較優秀的適齡男青年,飢不擇食,甚至連鄰村拆遷戶的兒子都搬了出來。
當時自己還嘆了口氣。
這是我不想嗎?我也想啊!
一想到那些相親對象,夏千枝就很想笑。每年都是「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別多」,自己只是出於禮貌給爸媽個面子罷了。
不過幸好,哪家也都沒看上自己。農村和城市的標準截然不同。這個嫌事業心太重不會持家啦,那個嫌太瘦看起來不健康,這個又嫌年齡大了,那個又嫌長得不讓人放心。
——劉亦菲在我們村都沒人要。
某親戚說得既直接又委婉。
夏千枝還十分清晰地記得,當時自己忍得很辛苦才沒在酒席前笑噴出來。
要求太高了嗎?但又捨不得放低標準。
雖然她很想結婚,但又排斥為了結婚而結婚。
還記得當年在高中時,火紅夕陽下某學長熾熱的眼神跳躍著燃燒。
她曾以為,自己的感情之路會一直順利下去;哪知道開始即巔峰,之後十年沒再出現任何一個滿足所有幻想,讓自己產生衝動的人。
據說當愛情來臨時,雙腳會離地,會和漫山遍野粉紅色的花瓣一同漂浮在空中。
空氣化成癢絲絲的水包裹住每一寸皮膚,森林裡所有老虎融化成黃油。
可每當以為愛情來臨時,雙腳仍堅堅實實地踏在地面,世界仍然是硬的冷的。然後在某一刻,一片玻璃突然打碎,夢就醒了。
夏千枝一邊卸妝,一邊想著那天看的視頻。有時她會後悔看過那個視頻,但有時又不後悔看過。
梅艷芳2003年的告別演唱會。
她孤身一人穿著婚紗,風華絕代漸漸隱沒到舞台深處的黑暗中。她沒嫁給任何人,只是嫁給了一生最愛的舞台。
一個傳奇的終結。
如果我在迎來告別演唱會時還沒有結婚,也穿著婚紗上去過把癮好了。嫁給舞台也沒什麼不好,多酷。
夏千枝將臉洗淨,用洗臉巾輕輕抹乾。
正要進行護膚三件套時,手機突然響了。
午夜十二點還打電話打擾自己,估摸不是池卿就是柳宛宛。這倆人總是剛得到什麼八卦就藏不住,一定立刻要打電話親自吐槽。
一看屏幕,果然是損友之一池卿的電話。
夏千枝不耐煩地接通,累上加累,煩上加煩。
「幹嘛?有話快說,我要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