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秋棠將檸檬汁擠入玻璃杯中,笑問:「哪家演出讓你唱這歌兒啊?」
「『新時代聲音』,7月1號全頻道直播。」
「哦,七月一啊,難怪。」俞秋棠用筷子輕輕攪拌,將檸檬和綠茶細細混合,投入幾顆晶瑩的冰塊。「好久沒接過這種演出,差點兒忘了。」
「我可以聽你唱一遍嗎?」反正自己已經錄完了,今天過來純粹是想和俞秋棠唱唱歌,嫖嫖大師課。
「聽我唱?」俞秋棠端著兩杯剛做好檸檬茶,走到沙發邊。
將杯子放到茶几上後,她坐到夏千枝身邊。
「嗯。」夏千枝端起檸檬茶,喝一口,還是熟悉的味道,沁香滿口。
鼻尖傳來了俞秋棠經典的梔子花香水味,配上檸檬茶的香氣,一同醉人心脾。這傢伙不像是經常會噴香水的人,為什麼身上總是這麼香呢?
俞秋棠點點頭:「等我喝兩口水。我好久沒唱過這種歌,肯定唱得不夠好了。」
再不好也很強了,夏千枝回憶起了上次甜到心裡的《阿瓦爾古麗》。
喝了兩口檸檬茶後,俞秋棠思考道:「要不——你需要的話,我找找現在還在唱民歌的同學?」
唱民歌的同學……腦海里立刻蹦出了閆春桃不可一世的臭臉。
「不用!」夏千枝將玻璃杯放到茶几上,連忙擺手。這傢伙總是認真得令人害怕。
像上次一樣,俞秋棠又站了起來,整個人的姿態和正式演出別無二致。正要開口時,她抱歉笑笑:「我忘詞兒了,能看詞唱嗎?」
「好。」夏千枝趕快搜出歌詞,將手機遞過去。
俞秋棠掃了眼詞。片刻後,她的聲音響起,如天外飛歌。
明明是白天,夏千枝卻看到了萬家燈火在同一時刻倏然亮起。遠方的山頭忽明忽滅,大好山河的繁榮之上,是一條平靜流淌的小河。
和閆春桃比起來,俞秋棠的聲線悶了許多;但也正是這悶悶的胸聲,平衡的最高音處的刺耳。
突然。
夏千枝明白過來,為什麼當年青歌賽俞秋棠才是金獎了。儘管閆春桃是「人間夜鶯」,儘管閆春桃有著誰都不敢與之匹敵的金嗓子。
俞秋棠的唱法最中庸,也最保守。每句歌聲中都隱藏著無數聲樂名家的影子,像是把古今中外的所有歌唱家揉進一個嗓子,誰適合哪句,便把誰拎出來唱這一句。
無論不同評委的口味如何不同,都不會覺得她唱得不舒服。
而且,永遠找不到瑕疵。在沒好好開嗓的情況下已接近完美,那麼,想必當年的賽場上唱得一定更加完美。
可以說閆春桃的唱法太激進太銳利,但誰也不敢挑俞秋棠的唱法。
挑不出毛病,便扣不了分。而扣不了分,俞秋棠便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
一曲終了。
夏千枝不禁鼓起掌來,直把俞秋棠鼓得低頭縮肩膀。
俞秋棠咬著下唇,又開始了習慣性的指節撓臉。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桃花眼中又閃出小媳婦般帶點嬌羞的柔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