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第一年時仍有興趣與欣賞,待到最後一年卻只剩下不甘的恨。
她永遠也不明白,為什麼一直好好對待的人會如此厭惡自己。她回想起了從小到大許多人包括哥哥在內的目光,突然發覺沒有誰真心喜歡自己。
或許從那一刻起,她開始憎惡自己的天賦。
而在那四個字出口時,站在暴雨屋檐下的俞秋棠明白了,粉色的情感永遠不可能有結果,冰冷的屏障將永遠立在她們之間。
其實她也弄不清當時的情感,只覺得難過,並且在一剎那知道,那種情感不該在繼續。
那年夏天暴雨傾盆,天地間一片灰濛濛的霧氣,什麼也看不見。
夏千枝心裡顫了一下,好酸。
所以這看似什麼也不在乎的憨憨,也曾如此在乎過一個人。她不知道俞秋棠想起了什麼,但從那表情中便可猜出一切,根本不需要知道。
「難道我能一輩子不結婚,跟你待在一起嗎?」閆春桃的語氣漸弱,音色卻漸漸尖銳。「你以為你是誰呀。」
真傷人的話,夏千枝心裡一緊,悄悄上前一步握住俞秋棠的手。才知道她們過去的冰山一角,已替俞秋棠心揪得難過。
但俞秋棠只是淡然地點點頭,誠懇地肯定對方說的話。
「你說得對。所以你現在的老公是譚文嗎?」
「不是,是仇海朋。」
「那你嫁得更好了,恭喜。」那微笑也像是真心的。
閆春桃猶豫片刻,拿出手機,調出微信名片的二維碼,笑道:「好不容易再見到了,加個微信吧。」
俞秋棠搖搖頭:「我不常用微信。」
你不經常秒回我微信嗎,夏千枝剛想說,但緊接著意識到,俞秋棠連朋友圈都沒開,好像確實不常用微信的樣子。
「那也加上。」
俞秋棠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還有五分鐘就要開始走台了,你們快去吧。」
閆春桃才不聽她的話:「你不加我微信,就是沒有原諒我!」
「不是,我根本沒恨過你,何來的原諒。」俞秋棠無奈地笑了起來。
「你恨我罵你『噁心』。」
俞秋棠無奈地笑了一下:「真沒有,是我的問題,怎麼能怪你呢。」
「那你憑什麼不加我!」閆春桃急了,拉住俞秋棠的胳膊,指甲扣進她白嫩的皮膚。
俞秋棠看向夏千枝,餘光瞥到不斷行走的錶針。她明白了,閆春桃還是那個認死理的閆春桃,不達到目的不罷休。很多東西都變了,但這個倒沒變。
那年,穿著演出軍裝的閆春桃走在池塘邊,挺直的腰板如一座豐碑。蛙鳴連成一片,小風吹拂,長長的馬尾隨之飄動。
一個回眸穿過傍晚的漣漪,跨越時空走來,只是越走越模糊,越走越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