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陳娟瞪眼,可馬上又平靜了下去。「行吧,讓她過來吧。」
「快過來快過來。」老夏激動得要死,完全和妻子不在同一個頻道上。
「快過來快過來。」夏千樹也激動得要死,不過他是為能近距離磕到「一葉枝秋」而激動。
大過年的,不能只有自己一人找不痛快,陳娟徹底沒話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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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進家門前,夏千枝還擔心得不行;然而踏入家門的那一剎那,所有顧慮立刻煙消雲散。
俞秋棠不愧為「中老年之友」。任何一個中老年叔叔阿姨看了她,都會讚不絕口。
自己爸媽也不例外。
「女婿」剛進門時,陳娟仍板著臉,帶著排斥的審視上下打量。然而打量著打量著,她那一直緊蹙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了。
與以往對同性戀的印象不同,這「女婿」看上去確實是個正經人,而且——太正經了:沒有一絲多餘修飾的素雅淡妝,頭髮扎了個精神滿滿的高馬尾,鵝黃色的高領毛衣與深藍色直筒牛仔褲,整個人異常挺拔,正氣凜然。
「叔叔阿姨好。」提著大包小包的俞秋棠帶著一百分禮貌鞠躬。
「你好。」陳娟的語氣雖不至冷淡,但仍有一絲不快。
她身旁的京劇資深票友老夏倒是形成了鮮明對比:「哎哎你好你好,我是小枝爸爸,特別喜歡看你演的京劇。」
俞秋棠謙遜道:「謝謝您的誇獎。」
老夏圍在俞秋棠身邊,直把她看得不好意思了:「沒想到俞老闆真人看上去,比扮相里還漂亮,還精神!」
俞秋棠對此報以端莊的微笑。
陳娟不知道該說什麼。按理說她該討厭這把自己女兒帶壞了的孩子,可越看越討厭不起來,甚至還越看越喜歡。
夏千枝暗暗觀察著媽媽的神色,心裡又一塊石頭落了地。再看看俞秋棠,正和爸爸聊得熱火朝天,兩個人在茶几前對飲,其樂融融。
陳娟半嘟囔問:「我叫你『小棠』可以嗎?」
「沒問題。」俞秋棠爽快答應。
小棠……聽上去好甜,怎麼沒聊幾句就要用這個暱稱啊,不算刻意套近乎嗎,夏千枝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陳娟點點頭:「小棠,你是在國家京劇院工作嗎?」查戶口雖遲但到。
「現在主要接商演賺錢,等錢賺夠就回京劇院了。」
「你的鳳簫館呢?」
「還是我的,但以後我就去京劇院了,鳳簫館留給剛從戲校畢業的年輕人。遲錦芳阿姨讓我過幾年接手三團,帶三團在更大的舞台上發展,或者引進幾個新劇目。」
「這麼說,你過幾年要吃公糧了?」陳娟睜大眼睛,突然感興趣了起來。
「是。其實我以前也是體制內的,在中央民族歌舞團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