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後排一位女教授出來解圍:「先讓楚孑同學說說自己想要從事哪個方向的研究吧。」
楚孑認出,說話的正是和他有過在視頻電話中一面之緣的教授白岑。
白岑說完,兩位教授方才安靜下來,看向楚孑。
「我已經有心儀的學生了,如果你不是對美術考古十分感興趣,可以不考慮我這邊了,」鄭教授說道,「不知道文獻考古和秦漢的斷代考古你對哪個方向更感興趣一些。」
楚孑正思考著,還沒說話,反倒是富教授又開腔了:「我先說一下哈,我其實不完全是古文獻的考古,更準確的說,是古文字考古方向,雖然和古文獻學分不開家,但也會更好玩一些,如果你來我這,可以了解到貫穿中華幾千年的文字演變,還蠻有意思的。」
白岑也插話問道:「富教授別急,你剛剛光聽楚孑說話了,還沒聽到他對古文獻的功底呢。」
富教授這才想起來,問道:「你剛剛說你讀過二十四史,對吧?」
楚孑點點頭:「粗略讀過一些,但不精通。」
「四書五經應該也讀過一些吧?」
「是的。」
「那我考考你,」富教授想了想,看向屠鑾,悠悠開口,「君子之惡惡也疾始,善善也樂終。怎麼翻譯,又是出自哪裡?」
楚孑注意到了富教授的視線,但還是認真作答:「這齣自《公羊傳》·僖公十七年,意思是君子憎恨惡人,從他一開始做壞事就痛恨;嘉許好人,樂於嘉許到最終。」
富教授面帶微笑點了點頭:「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
楚孑知道,這是富教授在考他閱讀文獻的廣度,四書五經,四書指的是《大學》、《中庸》《論語》和《孟子》;五經是指《詩經》、《尚書》、《禮記》、《易經》和《春秋》。
之前富教授問他讀沒讀過四書五經,他說讀過,那肯定也就包含《春秋》了。
只不過《春秋》單獨一本太薄,所以後人添加了《春秋五傳》,分別是《春秋左氏傳》、《春秋公羊傳》、《春秋榖梁傳》(又作《春秋穀梁傳》)、《春秋鄒氏傳》和《春秋夾氏傳》。
可惜,《春秋鄒氏傳》和《春秋夾氏傳》已經失傳了,所以現在所說的春秋大多只含有三傳,更狹義一點,可能只包括《春秋左氏傳》。
所以,如果沒讀過公羊傳的,剛剛聽到富教授說的這句肯定不知道是從哪來的。
可《春秋》又那麼多句話,富教授偏偏挑了這一句來問……
楚孑也不太明白其中的意味。
不過,富教授顯然是對楚孑閱讀的廣度感到滿意,笑著看向他。
楚孑本以為這一關算是過了,沒想到白岑教室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又戳了戳富教授的後背:「背文獻這都不算什麼,我之所以像學院推薦楚孑來讀二專業,主要是因為這孩子竟然有些甲骨文的功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