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雞台東區的墓葬經過蘇秉琦先生和相關學者的分類一共有一百零五項、二百三十四目,他們還將這歸類、排比並分為了大組,天知道是多大的工程。
要知道,那個年代可是沒有計算機的,這種運用形式邏輯對墓葬進行系統整理的方法堪稱開天闢地頭一樁,直接為我國考古類型學方法論奠定了基礎。
楚孑雖然知道這本書的分量,但同時也不免覺得可惜。
因為在解放之後,有一批學者並沒有完全遵照蘇秉琦先生的做法,而是習慣寫另一種報告:將一堆墓葬,比如幾百個,先進行分類,然後每一類挑其中幾個著重描寫。
在他們的眼中,蘇秉琦先生的報告是在搞「器物排隊」,是一種毫無意義的繁瑣哲學,是應該被捨棄的,因為一點都不「進步」。
結果,這幫學者寫的報告不僅有的分類完全不對,還有很多值得注意的細節全都漏掉了,而且,再加上解放初期的考古水平不太高明,很多事都無法追溯補充,這就形成了諸多遺憾。
比如位於燕京的明定陵、殷墟婦好墓原本的文物擺放等等……
更何況,當年我國也經歷過一些行差踏錯的時代,浮誇之風同樣影響了考古界,導致出現了很多「小墓挖掘出文物十萬件」的類似報告,在現在看來簡直是啼笑皆非,而那些墓葬發掘時的樣子也只能永遠留在神秘當中了。
所以,正是這樣的後來事,才更能體現出當年蘇秉琦先生的智慧與高瞻遠矚。
墓葬一旦被發掘之後就再也無法復原了,所以發掘時的報告多詳細也不為過。
史佳妤說到這里,就俯過身:「不過還有個小八卦和你分享一下。」
楚孑疑惑:「什麼八卦?」
「你知道當時蘇秉琦先生為什麼能讓這麼多考古隊員都耐住性子嗎?」史佳妤眨眨眼,「原因很簡單,就是鈔能力。因為蘇秉琦先生曾經很有錢,是中晚年才因為時代逐漸沒落的,當時要不是他自己出了那麼多經費,也沒有鬥雞台考古發掘的精細了。」
楚孑恍然,說道:「看來,無論什麼時候,搞研究都和經費脫不開關係啊。」
「是啊,」史佳妤笑笑,「好在我們國家現在國力強盛,對於考古也非常重視,所以像是之前那種悲劇越來越少了。」
「哼,」馬思遠這時候突然插話,「只怕是也不少呢。」
「唉,咱們也不確定的事,就不要說嘛……」史佳妤撇撇嘴。
「反正,小楚,我和你說,你一定要小心屠鑾,」馬思遠想了想,看向史佳妤,「我也不提八卦,只把我們知道的事和你說清,這樣可以嗎?」
史佳妤猶豫半晌,還是點了點頭,又囑咐道:「楚孑,你聽這事的時候要記得,屠鑾先生的學術水平是非常高的,說是現如今的秦漢考古第一人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