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晏微被那琴音和舞姿所折,仿若身臨其境,陷入那場千年前的古戰場之中,只覺驚心動魄,神魂俱盪。
相較於施晏微的沉醉其中,宋珩就要平靜得多,他看過這支歌舞曲不下十數次,且又是久經沙場的,是以不過興致爾爾。
方才薛夫人一直在暗中窺視於他,趁她這會兒聽曲看舞,宋珩也拿眼去看她數回,見她不再如方才那般關注自己,這才心神具定,執起掐絲團花紋金杯與宋聿飲起酒來。
曲畢舞停,眾人撫掌叫好,那些伶人有序離場,自去廂房更衣,預備下一曲。
趁著這檔口,宋清和自斟一杯桃花釀,起身舉杯敬過眾人後,送至檀口處飲下大半杯,施晏微這幅身軀底子差,不善飲酒,是以不敢多喝,只飲半杯。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又有琵琶伎和舞人上場。不同於上一曲的裝束,這一曲演出的舞者皆著翠綠羅裙,廣袖如扇、衣袂飄飄,肩披白羽帔子,飛仙髻上以花鈿羽釵為飾,身姿高挑窈窕,秀美如天宮仙娥。
但聞那琴音悠揚舒緩,有如珠落玉盤、玉碎崑山;舞姿輕盈曼妙,仿若燕子伏巢、綠柳展腰。
施晏微的一雙明眸痴痴看向高台上琵琶伎的指法和舞人的舞姿,倒是不曾發覺有人正透過周遭數人拿審視的目光打量她。
入眼的女郎綠髮堆雲,發上銀蝶如生、花釵斜插,身穿寶相花紋直領半臂褙子,下著小團花紋高腰褶裙,襯得那楊柳細腰越發不堪一握;眉橫翠岫眼橫波,臉主海棠檀口赤,膚如梨花白勝雪,端的是廣寒仙子出蟾宮,棠花仙子下凡塵。
宋珩鳳目微眯,仰首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立起身來腳下無聲地離了此間。
一曲舞畢,薛夫人方在一片掌聲之中發現宋珩不知何時已離了席。
想來是半分都未將人瞧進眼裡。
薛夫人偏頭去看施晏微,不由輕嘆口氣,心中暗道:這等姿容的女郎竟也入不得他的眼,莫不是真要娶那等時間難有的絕色女郎不成?
空中明月橫空,滿庭春花初放。
宋珩立於迎春花蔭之下,聽風賞月,直至裡頭傳來琴瑟合奏的破陣曲聲,他方折身回去。
薛夫人見他回來,方稍稍安下心。旋即低聲吩咐身側的疏雨去問問他是否飲多了酒,可要用些醒酒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