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微垂眼眸看著她驚懼又憤恨的模樣,只覺得這隻雀兒有些野性太甚,需得好好磨一磨她的性子,鬆開捏她下巴的手,轉而取來她的文書和過所。
「某且問你,你在長安無親無故,倒要去尋哪門子的親?再者,你明明只在青楓浦做了不足半年的廚娘,文書上卻寫著自去歲從文水來太原後便一直在青楓浦的膳房做工。依某看,你的文書處處透著破綻,行事做派倒很像是奚族派來的女細作。這道文書上尚還有崔三娘和柳三娘的簽名和指印,焉知不是你的同夥,可要某派人去將她二人請來此地一道審問?」
話音落下,施晏微回想起那公差將她誆至此處時的話,登時恍然大悟,宋珩這廝不但要給她扣上個細作的帽子,還要以崔三娘和柳三娘的安危來逼迫她就範。
此時怒意蓋過懼意,施晏微咬牙切齒道:「你我之間的事,與她們有何相干?我不願做你的妾,叫你失了面子,得罪了你,你要打要殺只管衝著我來,何必牽累無辜!」
「細作也好,逃婢也罷,隨你安個什麼罪名,我就此死了,倒也乾淨。」
宋珩見她寧願一死也不肯跟他服個軟求個饒,不免微垂下巴,凝眸看她,心道她這通身的反骨也不知是怎麼生出來的,不過這樣也好,日後馴服起來更有意趣。
「死其實是這世上再容易不過的事。你可知,暴露了身份的細作要經受什麼樣的拷問後才能死?」宋珩說話間,眼底染上一抹淺淺的笑意,似是在嘲笑她的不知天高地厚。
此話一出,施晏微的腦海里不禁浮現出古裝劇中反派拷問對家時的猙獰表情和狠辣手段,然而現實中的情況只會比影視劇里的更加殘酷。
思及此,施晏微的面色越發蒼白,微微發顫的檀口裡久久吐不出一個字來。
「看來楊娘子是不見棺材不肯落淚了,既如此,某今日便讓你好好開開眼。」話畢,高聲喚人過來打開門鎖,握住施晏微的胳膊將人往都督府的刑房處帶。
施晏微大腦空白得厲害,又掙脫不開,只能被動跟隨他的步伐,踉踉蹌蹌地往府衙的後院走去。
宋珩那廂僅以一手拽著她進了位於地下的陰暗刑房,那些腰懸長刀的獄卒們甫一見了他,皆恭敬地屈膝下拜。
宋珩示意他們起身,隨手指了個捆綁在木樁上奄奄一息的囚犯,吩咐一旁的獄卒用鹽水潑醒他,那獄卒點頭應下,自桶中舀了一瓢鹽水,潑向那早已被抽打至皮開肉綻的男子,頃刻間,男子頓時被鑽心的痛意喚醒,嘴裡發出近乎絕望的哀哀嚎和慘叫聲。
單是聽得那道聲音,就叫人不忍直視。
施晏微將頭垂得很低,自被宋珩拉進這間刑房後,她甚至不敢睜開眼,濃重的血腥味熏得她胃裡翻江倒海,此起彼伏的慘叫聲迴蕩在耳畔,她的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