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晏微吃不得酒,雖只是兩盞葡萄酒,卻也足以令她頭腦發脹,灼胃燒心。
宋珩見她面色酡紅,腳步微晃,恐她踩空跌跤,索性抱起她踩著腳踏上了馬車。
扶她坐定後,宋珩便命車夫揚鞭催馬。
施晏微方向感不強,不大能記得路,卻也覺出宋珩要去的地方似乎與來時的路大不相同,少不得問上一句:「家主這是要往何處去?」
宋珩將她攏在懷裡,嘴角噙著淺淺的笑意,「去一個好地方,你見了會喜歡的。」
兩刻鐘後,馬車在一處門樓前緩緩停下,守門的兵士迎上前來,正欲盤問一二,待取來火把照明後,霎時朝人拱手行了軍禮,「卑下見過節帥。」
宋珩揮手示意他起身,離了施晏微身側與人低低說了兩句話,那兵士自去請示兵頭,取來鑰匙將人往城樓上引,打開門樓上的鎖頭請二人入內。
馮貴取來火摺子燃上樓內的燈燭,宋珩自牽著施晏微的手往上到門樓的頂層,吩咐馮貴去城樓下候著,若無十分緊急的事,不許人上來。
「此道城門喚作乾元門,其上所建的門樓自是喚作乾元門樓,共有廊柱二十四根,高八丈,由此處望出去,便可俯瞰整個太原東城。」宋珩一壁說,一壁推開雕花木門將她往樓廊外的朱漆雕欄處帶,伸手指了一座遠處的高樓給她看。
施晏微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高樓足有數層,層檐金瓦輝煌,檐角高翹似仙鶴展翅,數十盞紗燈將整座高樓點亮,似萬家燈火中一顆璀璨的明珠。
「太原乃是我朝北都,雖不及都城長安和神都洛陽繁華,但放眼整個北地,再無可出其右之城。」
「若有一日,你看夠了太原,還有長安和洛陽可供你看。」
施晏微不是蠢人,自是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睜圓了眼偏過頭來看他,心中暗道他這是瘋了不成,縱使他有平定天下、問鼎中原之心,可她與他不過是露水情緣,總有分別的一日,他這是將她視作他的寵姬愛妾了不成?
思及此,施晏微的一顆心越發局促不安起來,暗道他莫不是生了反悔的心思,不欲放她離去了?
施晏微頓時便沒了欣賞太原城夜景的心思,攏了攏身上的白狐裘就要往屋裡進,嘴裡敷衍他道:「夜風寒涼,妾素來畏寒,恐吹久了要受涼的。」
宋珩聞言隨她進了屋,將那沉重的木門隨手帶上,上前從背後擁住施晏微,解去她身上礙事的白狐裘。
施晏微尚未反應過來便被宋珩略微屈膝托抱起來,高舉著她,令她的下巴超出自己的頭頂一大截,隨後稍稍仰起頭來看她。
她不曾雙腿離地至這樣的高度過,居高臨下地看著宋珩的發頂,只覺得一陣重心不穩,仿佛連周遭的空氣都變得稀薄了些;
施晏微心裡不大安穩,頗有幾分不真切的感覺,更害怕自己會從他的手中掉下去,連忙摟住他的脖頸。
「家主這樣抱著妾,太高了,妾著實有些害怕...」
施晏微說這話時的聲音怯怯顫顫的,一雙低垂的清眸里映著宋珩的龐大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