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晏微往原來的位置坐下,溫聲答道:「妾前兩日看干寶的《搜神記》,今日才看這本《靈怪集》。」
宋珩側過臉看她,調笑道:「搜神記里的故事少說也有三四百個,你看得倒快,這才過得兩日就去看靈怪集了。」
「妾並無一目十行的本領,不過是挑著故事看罷了,家主莫要拿妾取笑。」施晏微右手搭在小幾邊上,抿唇不去看他,佯裝羞怯,嘴裡嗔怪他道。
宋珩聞言笑意愈深,伸出寬厚的大掌抓住她的小手握在手心把玩,笑著與她說話:「不過與你玩笑兩句,哪裡是取笑你。你既挑了故事看,何妨說上兩個與我聽聽?」
梔子的香味散至屋中的每一個角落,宋珩嗅著那道淡淡的清香,漆黑的星目落在施晏微的芙蓉面上,滿心滿眼盼著看她輕張檀口認真給他說故事的樣子。
想聽故事不會自己看書嗎?施晏微心裡嫌他難纏,面上卻是不顯半分,只將昨夜才剛重溫過一遍的幹將莫邪和宋定伯捉鬼的故事說與宋珩聽。
宋珩耳聽著施晏微那道清脆如鶯啼的聲音,頗感受用,便蹬鼻子上臉般地叫她再講兩個故事來與他聽聽。
施晏微懶怠與他周旋,抬手有模有樣地揉了揉微微發酸的脖子,狀似不經意地問他道:「妾這兩三日一直在屋裡看書,脖頸有些酸痛,家主可知哪裡的醫館有擅以按摩針灸醫治脖頸疼的女針工嗎?」
「娘子何必親自往醫館去,沒得在那處苦等上好些時候,明日我令馮貴去請女針師過來替你診治豈不方便?」宋珩說完,忽的立起身來走到施晏微身側,大手覆在她的脖頸處不輕不重地揉捏起來。
施晏微驚詫於他竟會紆尊降貴給自己揉脖頸,當即便被他的這一舉動震驚得楞坐在軟墊上,緩了好一陣子心神方定下神來。
施晏微平復心緒後暗道宋珩令人請來的女針師大抵是時常往來於宋府的,自己在外人看來與這座別院的女主人無疑,若是貿然問出關元穴,少不得引來猜疑。
「並無不便,正好我看書也看得身上懶了些,出府走上一遭正好可以活動活動筋骨,家主看在妾方才的故事說得還算不錯的份上,可否不將明日出府瞧女針師的次數減去?」
施晏微稍稍仰起頭,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定定望向他。
眉目含情,眼波流轉。
宋珩叫她勾得心內生火,熱意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似百蟲啃咬。
「娘子明日若還能下得床出府去,便不算次數。」宋珩的大掌變得不安分起來,順著後脖頸移至前方,往下。
二人不知怎的鬧到床上去,素色的紗帳上印出一道隨風起伏的陰影,香汗點點,髮髻散亂,金釵委地。
施晏微雙手無力,眼中淚光盈盈,似一泓清透的泉水,動人心弦。
「妾明日,明日還要出府去瞧女...醫工,萬望家主憐惜則個...」施晏微低沉的聲線里染了點點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