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說的是極,此事確可托二兄在長安城中代為打探一番。」宋聿語氣很是柔和。
祖江斕聞言淺淺一笑,抬手撫上高高隆起的孕肚,語調輕慢地道:「常言道擇日不如撞日,二伯叔這會子既在府上,保不准什麼時候就離府往長安去了,三郎何妨往退寒居走上一遭。」
宋聿替她捏腿的動作稍稍頓了頓,溫聲囑咐她道:「二兄似有要務處理,我若回得晚了,十一先行安置即可,不必等我。」
昏黃的燭光灑在祖江斕的面上,平添一層溫暖的金光,淡雅的水沉香中,祖江斕俯身去拍宋聿的手背,眉眼含情,給他預警:「妾身知了,三郎快些去吧。外頭風大,三郎記得披件斗篷,仔細莫要著涼。」
宋聿點頭應下,取來衣架上的大紅猩猩氈斗篷披了,出了門徑直往退寒居而去。
凜冽的晚風吹在臉上刀刮似的難受,宋聿示意身後的小廝上前敲門,那小廝抬手敲開門,入眼的乃是一襲素色襖裙的橘白。
宋聿抬眼往裡看,只見檐下的羊角燈已盡數點亮,商陸和崔媼等人住的下房亦透著燭光,獨正房和書房兩處漆黑一片。
「二郎往何處去了?」宋聿黑眉微折,疑惑問道。
橘白屈膝朝他叉手行禮,搖頭從容地說道:「婢子不知,家主今夜不曾回來過。」
宋聿憶及宋珩離開翠竹居前說的那番話,暫且當他是往軍中亦或是官署去了,心中雖有些納罕,亦未往深里想。
「既如此,某明日再來。」宋聿說完,只得悻悻走了。
祖江斕見他這般快便回來了,少不得問上兩句:「三郎怎回來得這般快,可見到二伯叔了?」
宋聿解下斗篷往屏風後掛了,怕她身上涼氣冷著她,因道:「二兄也不在府上,想是一早就往府外去了。」
在外頭玩了這好些天,祖江斕觀他還是滿腹心事的樣子,輕勾唇間說一些俏皮話:「二伯叔近來早出晚歸,莫不是瞧上哪家的女郎,忙著打聽消息去了?」
宋聿知她是想讓自己高興起來,來到她身邊坐下,嗓音帶笑,「二兄果真能如你所言開竅,阿婆的憂心事自可減去一樁。」
蘅山別院。
宋珩將施晏微擁在懷中,取下她發間的銀釵隨手往小几上擱了,痴迷般地嗅著她脖頸處傳來的女兒香,平聲道:「後日我便要前往長安述職,約莫元日前方回太原,你且安心在此間住著,仍可每月出府三回。若想我了,可以瞧瞧我留給你的蹀躞和玉璧。」
長安述職,元日方回。施晏微的腦海里反反覆覆地咀嚼著這八個字,這突如其來的巨大喜悅將她完全籠罩,全然無心去理會宋珩後面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