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施晏微當即就明白過來,練兒定是發現了什麼,可她選擇埋進心裡,甚至有意替自己遮掩...
「謝謝你,練兒。」施晏微溫柔地牽起她的手,真心實意地向她表達謝意。
練兒的聲音依舊很輕很低,仿佛是怕人聽見,「什麼謝不謝的,娘子千萬莫要折煞婢子;冬日裡湯藥涼得快,娘子還是快些趁熱喝了吧。」
說完,提起食盒頭也不回地退了出去。
施晏微未喝那藥一口,如先時那般趁著無人將湯藥悉數倒了個乾淨。
這日,自宋珩走後,施晏微幾乎一整天都在暗暗盤算著如何藉助下個月出府的三次機會,成功逃脫那些侍衛們的監視,拿過所離開太原城往別處去。
只要宋珩一日不返回太原城,他們便無法立即採取行動搜查各個城門和渡口,自然也就無法在短時間內尋回她;待宋珩從長安回來,怕是木已成舟,黃花菜都涼了...
懷揣著這樣的想法,施晏微再一次失了眠,想破了腦袋亦未能想出可行的辦法來,在床上翻來覆去至後半夜方淺淺入眠。
這一夜,宋珩亦不曾睡好,因他在夢見施晏微趁著他前往長安城的檔口,尋了機會逃離此間……
睡夢中,當他迫不及待、滿心歡喜地往別院來尋她欲要好生溫存一番時,留給他的只有空無一人的房間。
他垂眸看向那張二人曾經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的羅漢床,眼前不斷浮現出施晏微對著他顯露出滿含嘲諷意味的笑容。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宋珩會做此夢,究其根本,無非是他打心底就不曾全然信任過施晏微,且始終對她保持著戒備心,他的這個夢,也不過是他潛意識裡的想法的映射罷了。
「馮貴!」宋珩擦去額上的細汗,高聲喚馮貴進來。
才剛起身往檐下來的馮貴,耳聽得宋珩喚他,忙吩咐橘白去備熱水,而後才大步推門邁進裡間,低聲詢問宋珩有何吩咐。
宋珩額上掛汗,撫著心口喘著粗氣,神情肅穆,「去蘅山別院將楊娘子接出來,辰時在乾元門匯合。」
彼時不過卯時一刻,天還未亮,冷月西沉,天邊隱有泛起魚肚白的破曉跡象。
馮貴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改變心意,心中雖有疑慮,但宋珩向來說一不二,又豈敢不從,只小心翼翼地追問一句:「奴愚鈍,敢問家主是要楊娘子以何種身份,陪在家主身邊同去長安?」
宋珩沉吟片刻,輕啟薄唇緩緩道出幾個字來:「貼身婢女。」
馮貴恭敬應下,行色匆匆地往蘅山別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