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寒風透過窗欞的縫隙吹進屋裡,二人的衣袍被那道涼風微微吹起,絳紫色與藕粉色交纏在一處,色彩鮮明。
施晏微畏寒,下意識地往宋珩溫暖的懷裡縮了縮,兩彎不描而黛的遠山眉少不得輕輕皺起,似有什麼心事。
宋珩仍替她揉著小腹,大抵知道她是因明日不能出府犯愁,一時竟有些懊悔自己為何要提及此事叫她心生煩憂。
「娘子若有什麼喜歡的樣式,明日只管說與他知曉,他素來細心,定會不會叫娘子失望。後日便是冬至,按照慣例,聖人將會帶領宗室和百官前往南郊祭天,待朝會過後,聖人在大明宮的含元殿賜宴,我會安排人前來接你進宮。」
大明宮象徵著王朝無上的權力與榮耀,但在施晏微眼中,同樣也是一座囚困住萬千女子的巨大牢籠。
施晏微心不在焉地點頭應下,並未去搭他的話,只盼著他能在長安城裡多逗留些時日,才好叫她尋個適當的機會妥妥帖帖地逃出他的手心。
見她在自顧自地想著些什麼,宋珩似乎有些不滿於她的冷淡態度,竟是主動找了話題與她交談起來。
他的話語再平和不過,甚至帶了幾分期盼的意味,然而當施晏微第二次被他的話語打斷思緒後,只覺他今日著實是有些聒噪,勉強提起精神順著他的心意答上兩句。
從他口中所述之言,施晏微知曉了他的晉王封號乃是昨日新冊的,江晁乃是數年前冊封的魏王。
以宋珩如今的權勢,似乎並不需要在意有沒有晉王的頭銜,或許他只是在替他的阿耶宋臨感到不值,宋臨為朝廷鞠躬盡瘁多年,卻在身死後才被追封為趙國公;而那江晁本不過是叛軍投誠的出身,卻能在宋玠身死前便被封為魏王。
魏王,晉王。施晏微咀嚼著這四個字,沒來由地想起西晉取代曹魏的歷史事件來。
不論聖人和宗室此舉是否是有意為之,宋珩被封晉王的消息傳到魏王耳中,少不得會回招致他的不滿。
河東和宣武的關係本就是劍拔弩張的,如此一來,無疑是火上澆油。
施晏微正想得入神,宋珩那廂忽的想起什麼來,坐直身子一本正經地掀開施晏微身上皺巴巴的冬裙,將褲腿綰至她的膝蓋上,一雙幽深的星目盯著那兩道烏青凝了片刻。
「可還疼?」宋珩口中關切問道。
施晏微點了點下巴,誠實答:「疼。」
宋珩起身取來藥膏,先往她膝上摸了厚厚一層,再喚人送熱水進來,待淨過手後,又往別處上藥。
施晏微的身體在他的手下不受控制地起了反應,引得她立即推開宋珩,垂下纖長的卷睫,頗有幾分惱恨地道:「不敢勞煩家主如此,妾自己來就好。」
宋珩淡淡道了句好,慢條斯理地拿巾子擦了手,狹長的鳳目定睛看她,似乎很是期待她接下來的舉動。
施晏微意識到他想看什麼,指尖一僵,漲紅著臉道:「家主先背過身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