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至長安,相隔幾百里地,可若是繞行太原,至少也有上千里,他果真只是為了去祭拜她的阿兄和阿娘,替她求來這道平安符,這才捨近求遠往太原走上一遭的嗎?
施晏微凝眸看他,神色複雜,心裡對他的疑問越發多了起來,一時間竟有些看不明白他對自己究竟是何種心思和態度了。
「依稀記得二娘曾與我說過,晉王原是不信鬼神的,此番為何還要大費周章地去太原祭拜我阿兄和阿娘?」施晏微試探他道。
宋珩將她抱進懷裡,下巴抵在她的髮髻上,從容答道:「我雖不信,可若是能讓你心裡好受些,我都願意去做。」
施晏微聞言,握著那枚平安符,抬起頭來望向他,與他四目相對,改了稱呼,檀口中問出來的話愈發大膽:「宋珩,你可是對我動心了?」
話音落下,宋珩沒有否認,只是稍稍愣了片刻,去看她時,見她不知何時已低垂了頭,正饒有興致地觀察著那枚平安符。
「這枚平安符是我在三清觀里真心誠意為你求來的,想來你阿娘和阿兄在天有靈,亦會護佑你平安順遂,福壽綿長。」宋珩朗聲道。
真心誠意,他也配在她面前說這四個字,他這會子怕是陷入自我感動之中了吧。
施晏微聽後冷笑一聲,不陰不陽地道:「我只怕我這一生太過坎坷,便是有這平安符,也沒法子令我平安喜樂、長命無憂。」
耳聽得她說這樣不吉利的話,宋珩連忙將那枚平安符拿紅布包了,當即握了她的小手在自己掌中,嚴肅又認真地道:「休要胡說,娘子要長長久久、平平安安地陪在我身邊,我會給你享不盡的富貴和旁人求也求不來的尊榮,又豈會讓你命運坎坷。」
看著眼前這個帶給她諸多苦難的男人,施晏微忽然很想反問他一句:你願意給,我就必須放棄自由、尊嚴和人格,拿自己的身體去換嗎?
她好不容易才在宋珩面前穩住逐漸認命以至於屈服於他的人設,斷不能因為一時之氣與他吵鬧起來,那樣只會無端令宋珩對她產生更多的戒備心,實非明智之舉。
施晏微當即緩了面色,語調亦隨之變得柔和起來,凝眸與他對視,嬌嬌怯怯地反問他一句:「晉王說的可是真心話?」
她的眼睛是那樣清澈靈動,仿佛一泓映著月色的泉,水盈盈亮晶晶的,似要望進他的心坎里去。
「自然是真心話,只要娘子願意,往後安安生生地與我過日子,我還是願意迎你入府做孺人。」
宋珩說這話時,一顆心不知怎的,跳得極快,不多時,嗓子眼裡就乾澀到了極點,想要輕咳幾聲緩解來不適,偏又一聲也咳不出來,只滾了滾喉結。
施晏微看出他眼中的欲,想起他前兩回外出好些日子回來後的第一日夜裡,皆是禁錮著她,像頭不知疲倦的野獸似的,兩腿不由自主地開始發抖。
見她這般防備、恐懼著他的模樣,頭一回,宋珩心裡不大好受,將那平安符暫且放到外間,折返回來擁著她進入帳中,落下帳子,撫上她的墨發安慰她道:「娘子莫怕,往後我不會再像先前那般了。」
一壁說,一壁去解腰上的蹀躞帶。
許是路途勞累,宋珩已有兩三日沒有剃鬚,下巴處冒著些青青的茬兒,施晏微一臉嫌棄地推開他的手,擰著眉毫不客氣地道:「先去洗洗。」
宋珩急不可耐,可她不給他碰,沒奈何,只得往浴房拿涼水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