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晏微低頭去勾他的小拇指,跟個孩提似的說著俏皮話:「好,既這麼說定了,晉王這回可不許再騙我。騙人要變小狗的。」
宋珩知她這是對三年之約的那樁事耿耿於懷,覺得他欺騙、戲弄了她,可他沾染過她後,就無法再放開她的手,他也為此惱恨過自己,但在苦苦壓制無果後,他最終還是決意屈從於私心和欲望,在她面前當一個出爾反爾的無恥小人。
本是小孩子之間的把戲,但因做的人是她,宋珩很是樂意配合,也去勾她的手指,「好娘子,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騙你,更不會對你食言。從前那些讓人不舒坦的事,就讓它過去,我會好好補償你,寵愛你,只要你不離開我,整個北地和洛陽城中,你盡可想做什麼便做什麼,這世上除我以外,沒有任何人可以拘著你,更遑論給你氣受。」
話里話外,她只需做他一個人的奴,奉他一個人為主人,還可借著他的權勢「狗仗人勢」、「狐假虎威」。
大抵在他看來,這樣已經是對她天大的恩賜了吧。
宋珩卻顧不得她在想些什麼,垂首去吻她的丹唇,不多時便叫她張了檀口,似乎就連空氣都被他掠奪,呼吸輕淺。
他今日一早颳了那些鬍子,倒沒有像昨晚那樣扎到她。
是夜,宋珩規規矩矩地守著她睡,到底沒做旁的什麼。
又過得三五日,天色大變,洛陽城籠罩在一片陰雲之下,瞧著似要落雨。
臨近子時,施晏微在宋珩溫柔寬厚的懷裡睡得正香甜,忽而被一道急促的敲門聲吵醒,接著又傳來馮貴急切的聲音,道是程司馬來過,洛陽將要降下十年難遇的暴雨,請他速速轉移至高地避洪。
宋珩聞言,忙不迭替施晏微穿了衣裳,自個兒只急匆匆地披了外袍,裡面的衣衫穿得歪七豎八的,連聲叫人去備馬車,一手抱了施晏微在懷裡,一手接過馮貴遞來的油傘,淌水往府外走,將施晏微送到馬車上,在她的額上落下一吻。
「娘子安心隨馮貴走,洛陽城的百姓既已是由我護佑的子民,沒道理我自個兒跑了撇下他們不管;娘子亦無需為我憂心,我這人素來福大命大,在戰場上多少回都沒死成,娘子且耐心等著我回來就是。」
正說著話,那雨勢瞧著又大了一些,陡然面臨將要到來的天災,施晏微的一顆心沒來由地高高懸起,聽他說要親自前往指揮抗洪,再沒了往日裡對他的厭惡和排斥,只一心希望他能做好,減少些傷亡。
思及此,施晏微用力點頭,破天荒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好,我等你。」
宋珩得了她這句話,不再耽擱,來不及看施晏微乘車離去,三兩下披上蓑衣戴了箬笠,冒雨翻身上馬,領著人直奔官署而去。
命人快馬加鞭往臨近各村鎮送去消息,又令河東軍協助城中官差、坊丁疏散百姓,若有能帶走的糧食,拿車託了一併走,老弱病殘者,先緊著馬車,坐不下的,再由河東軍騎戰馬送之。
那雨斷斷續續地下了三日方止,施晏微的心亦跟著懸了三日。
至夜裡三更,宋珩方歸,滿身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