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色甚好,如練的華光照得大地一片暖色,璀璨的星河點亮漆黑的幕布,簇擁著玄月,一切是那樣的寧靜而美好,與岐州城中血流成河的殘酷戰爭形成鮮明對比。
王崇領教過宋珩的手段,當下手中只餘一桿殘槍,頓生絕望之心,與其等著宋珩來殺他,倒不如自行動手,思及此,舉起長槍便要自絕,不曾想,卻被宋珩橫劍攔下。
「爾等鼠輩在陳倉屠殺鳳翔軍民,實乃罪無可恕,某今日便要親自取走汝之性命,以慰他們的在天之靈!」宋珩手中的劍隨聲動,風馳電掣間,泛著寒光的劍刃刺向王崇心口,王崇雖存了死志,卻還是下意識地拿槍去擋。
宋珩不過使出七成不到的氣力,便將他手中的半杆殘槍震得脫出手去,在他錯愕至極的目光中,結束了他的性命。
劍鋒不偏不倚地刺進王崇的心臟,溫熱的鮮血順著劍身往下流淌,不知是第多少次染紅他的長劍。
王崇臉上的表情扭曲痛苦,宋珩則是面無表情地抽劍,任由他的身體自馬背上跌落,看螻蟻一樣的眼神掃視一眼,再回首,越來越多的河東軍逐敵而出,宋珩三呼王崇已為他所殺。
片刻後,有眼尖的士兵瞧見地上還未死透的王崇,割下其項上人頭,挑在槍上,欣喜萬分地呼叫道:「節帥殺了敵軍主帥,節帥殺了敵軍主帥!」
武定軍親眼瞧見王崇的首級,軍心冰消瓦解,如鳥獸散。
河東軍陳勝追擊,一路勢如破竹地殺入武定軍後方,武定軍沒了主帥,主將又先後死於宋珩劍下,可謂潰不成軍,才剛過了四更天,便死的死,降的降。
宋珩令人清點武定軍倉中餘糧,按人頭均分給城中軍民。
倉中米麥顆大飽滿,足可窺見蜀地的物良田肥沃,畜積饒多。
宋珩捧一把稻米在手中,腦海里不由浮現出少時讀過的書中所寫:「益州險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成就大業一統天下,斷不可少了充足的糧食供應,只要攻下益州,便有了源源不斷的補給。
眼下岐州危局已解,自當休養生息,宋珩不欲坑殺戰俘,只叫收回兵器,解下盔甲,留一千河東軍看管他們修繕城牆民宅,清理河裡,開墾荒地,除草耕種。
經此一戰,鳳翔軍對宋珩的敬仰之情更甚。
宋珩探望安撫過受傷的將士後,草草拿粗布巾子沾水擦一把臉,掀了被子稍眯一會兒眼,窗外已是黎明破曉之際。
不覺間到了九月中旬,湖南節度使在潭州自立,國號南楚。
又過得幾日,宋珩攻破鳳州,就地休整兩日,欲揮師沿西南而下,直取興州。
秋盡冬至,北地一日冷過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