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過是她拿來哄騙他的東西,並非真心實意縫製給他穿的,這兩件衣褲在她心中根本一文不值,可笑他竟還如此寶貝,不捨得時常穿在身上,將其好好地藏在柜子里。
自作多情到這樣的地步,他還真是有夠賤的。
額頭抽痛的感覺越發嚴重,宋珩隨手掃開壓在那衣褲上的明黃色常服,取了將其取了過來,欲要將其撕成碎布泄憤。
於是張內侍就看到了極為詭異的一幕,聖上拿著兩件衣物數次要做撕扯狀,可每回都會立時停下,然後攥在手裡好一陣子,如此循環往復,終究還是將其輕輕放下。
「滾出去備水。」宋珩忍著頭痛吩咐完話,只覺看屋中的一切都不順眼,明明是寒冬時節,這會子身上卻是出了不少的汗,起身來到窗前,撐起窗子吹著冷風,兩手緊緊攥住窗台處的木料,腦海里思緒萬千。
她在弘農和晉州時年歲還小,如何能夠知曉男女情.愛,故而她口中的陳讓,極有可能是在文水生活時認識的。
宋珩冷靜下來,心緒平復後,想到這一層,忙令人去傳不良帥覲見。
楊楚音,朕一定會殺了他的。宋珩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不讓自己被那些怒火和妒意擾亂心智,卻還是咽不下那口氣,取下刀架上的長劍奔出門去,胡亂地往木芙蓉樹幹上落劍。
樹枝和樹葉混著積雪落了一地,宋珩冷聲吩咐宮人清掃乾淨,將那長劍狠狠插在地上,也顧不得那劍鞘被他隨手放在了何處。
浴房內。
宋珩雙眉緊蹙地泡在水裡,忘了塗抹澡豆清洗身體,甚至懶怠尋找舒服的坐姿,就那般倚著桶壁。
在不良人找到陳讓,帶來他跟前由他親手取了他的性命前,他不會再去見楊楚音。
宋珩這樣想著,輕輕闔上了雙目,放空自己的頭腦和思緒。
此後月余的時間裡,宋珩倒也真的忍住不再去見施晏微了。
每日需要處理大量的事務來讓自己一直處於忙碌的狀態,可即便如此,朝臣們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聖上近來心情欠佳,無人敢去觸霉頭,但凡是會讓他生氣的事,皆是收斂著說,即便如此,還是有那等倒霉的惹得他動了怒,最後還是跪求至太皇太後跟前方得以保全自己。
張內侍心細如髮,每每跟在宋珩身邊,大抵也能看得出,聖上是越來越不願意見太皇太後,也不願聽她勸,不過是為著孝道,勉強應付罷了。
直至元日這夜,聖上似乎再憋不住了。
張內侍瞧見他往尚儀局有去,很有眼力勁地叫人隨他去清場,確保楊尚儀居住的地方附近不會有閒雜人等出現。
施晏微才與王尚儀、姚司贊等人行了飛花令,吃了酒釀,臉上有些微醺酡紅,提著燈緩步往居所走來。
因張內侍的特意交代,施晏微分到的是一座半大不小的庭院,且相對獨立偏僻,若非有人尋她,輕易不會往這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