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誰家的女郎來著?太皇太后上了年紀,記性比不得從前,一時想不起來,稍稍偏頭去看身側的宋微瀾。
宋微瀾笑了笑,壓低聲音道:「阿娘,這位便是顯國公的小女兒,家中行四。」
太皇太后聞言,吊著下巴低低哦了一聲,復又拿眼兒去打量她的身段,瞧著顯然是比楊氏女康健一些,臉上白里透紅,也更豐腴些。
陳書凝依稀間感覺到似有人在瞧她,緩緩抬了眼皮,發現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太皇太后,聖上似乎也在看她這處,不過看得好像不是她,而是桌案上的酥山。
聖上自己不是也有一碗嗎,卻為何要看她的,莫不是覺得她的這碗更好吃一些?
太皇太后叫那女郎對上了目光,一張老臉有些掛不住,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去看那屏風上的並蒂牡丹。
張內侍立在宋珩身後,瞧見他碗裡的酥山才動了一口,只管痴痴地盯著一處看,輕咳一聲拿拳頭擋住嘴,輕聲提醒宋珩,他碗裡的酥山快化了。
宋珩回過神來,懊惱今日是來擇後選妃的,怎的又無端想起她來,她莫不是那苗疆來的女郎,給他下了蠱了?
轉念一想,她那樣想要離開他,便是真的下蠱,也定是要給他下要命的蠱,又豈會給他下情蠱呢?
自嘲地笑了笑,沒再吃那酥山一口,自斟了一碗茶來吃。
太皇太后仔細觀察過陳書凝,又來留心宋珩
的一舉一動,見他再沒看過旁的女郎一眼,自是將心思全都放在顯國公家的小女兒身上。
宴會散了,太皇太后留宋珩說話。
「聖上可是瞧上顯國公府的陳四娘?就是方才坐在那兒的女郎。」太皇太后一面含問他,一面將目光投到陳書凝坐過的位置。
宋珩不記得她長什麼樣子,也不甚在意她長什麼樣子,只將顯國公府四個字聽了進去。
顯國公陳騫曾官至前朝宰相,為人剛正不阿,從不結黨營私,乃是朝中清流,也是他手下謀臣用了諸多法子方令他歸順趙國。
陳騫如此清正端方,想來也教不出那等恃寵生嬌、心術不正的女郎來。
橫豎不是他想要的人,只要足夠賢良,能將後宮治理得僅僅有條,可以免去他的後顧之憂,是誰並無太大的分別。
阿婆會有此問,想必也是覺得她是個不錯的人選。
饒是覺得她合適,亦無法違心答出瞧上她的話來,宋珩默了片刻,語氣平平地道:「阿婆若瞧著她合適,下回休沐,再請她來徽猷殿吃茶吧。」
態度雖有些冷淡,但總算沒再像上回那樣不了了之。太皇太后心內覺得這回八成有戲,益發來了心思,急忙一口應下,待宋珩走後,便叫疏雨差人去細細地去打探陳四娘的秉性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