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筠似乎不大聽得懂他說的話,只是大概知道現在摘不了她喜歡的那種花,嘟了嘟粉嫩嫩的小嘴,「好吧,那我,我就摘點別的發。」
說完,催促沈鏡安快些走去園子。
施晏微和李令儀無甚事做,吃了一口茶水,便也跟隨在沈鏡安身後進了園子。
李令儀識得不少植物,主動教楊筠認園子裡的花草樹木來,婢女們則是一刻不停地跟著她二人走。
沈鏡安立在一棵桂子樹下斂去面上笑意,借著霞光的餘暉,端詳著施晏微,「三年過去,二娘的音容相貌分毫未改,瞧著似乎比先前還圓潤了一些,氣色也更好了。」
言下之意便是她的美貌尚還十分惹眼。
施晏微覺出他今日的心情不似先前那樣平靜,似乎還存了些心事,便也止住笑意。
「時下朝堂並不太平,我這心裡總覺得有事要發生,二娘近來少往外頭去,若缺什麼,只叫下面的人出去採買就是了。」
朝堂不太平。施晏微思量著這幾個字,大概能猜到,約莫是東宮的位置不像先前那樣穩固了。
而東宮亦察覺到危機,自是反擊,前些日子才剛查出一起私鹽案,隱約與康王一派有所牽扯。
江晁生性多疑,心中原平已經傾斜的天平便又平衡回去一些。
康王不甘心自己苦心經營的大好局面就此被打破,又叫王氏往江晁枕邊吹風。
歷朝歷代,但凡兒子多的帝王,兒子們爭奪儲君之位的過程大抵都是血腥殘酷的。
江晁年紀大了,四個兒子正值壯年,前年,新冊封的貴妃房氏又替她誕下一子,周歲未滿就封了兗王,足見江晁對他的喜愛。
施晏微沉吟片刻,頷了頷首,想起梁淺曾說她要去兗州拜訪故人,不由心生擔憂,因問道:「令儀還要往兗州走上一遭,阿舅以為這會子去,可妥當?」
沈鏡安思量一番,擰眉道:「左不過四五百里的路程,若是騎馬過去,最遲五六日也能到,公主若決意走這一遭,還是速去速回更為妥當。」
「好,我待會與令儀說說,她若還想去,怕是又要煩請阿舅替她置辦過所。」
沈鏡安恨不能多替她做這事,豈會覺得煩,沒有片刻猶豫地應下。
是夜,施晏微與李令儀夜話,得了她肯定的答案,命人送她回去,待哄睡楊筠,於次日告知沈鏡安。
沈鏡安替她辦好過所,又撥了些伸手好的侍衛隨行,這才覺得安心一些,由著她前去兗州。
這一來二去間,已是七月下旬,秋日的意味越發濃烈。
洛陽,朝元殿。
宋珩那處得了密報,拆開看過,往燈輪的燭火上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