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兩年一個人在外拔智齒的時候,醫生才剛將麻醉針管貼著她口腔黏膜,她就哇哇叫得整個診室的人看過來。
真等拔的時候,明明麻藥見效已經不疼了,她硬是在心理作用下背上巨大包袱,嚇得差點暈倒在牙椅上。
那時候腦子裡完全是一片空白,什麼都不想要,唯一執念是想醫生給自己一個擁抱,或者只是握一握她的手,說:「沒事,我陪著你呢。」
人一生病,就容易無望,容易沮喪。
周雁回現在也是什麼都不想要,什麼名,什麼利,什麼情`情`愛`愛,她都不想,就想趕緊好起來,能有一個健康的身體。
周雁回正這麼焦躁的想著,突然感覺旁邊床往下陷了陷。
她剛要看過來,秦西熱烘烘的把她包圍著,一手摸著她頭,一手極輕的搭在她手腕上,用自己體溫去暖她因輸液而變冷的皮膚。
周雁回的心劇烈一顫,突然想起在她小時候,媽媽也是這麼為她做的。她那會傻乎乎地問媽媽你在幹嘛呢,媽媽說這樣雁雁就不會那麼難受啦。
所有躲避他的掙扎,周雁回只維持了短短一秒,就身不由己地妥協在這樣溫柔的對待里。
她像只受傷很重的小獸似的,慢而艱難地往他懷裡埋了埋,想找個最舒服的姿勢,嗚嗚咽咽地說:「秦西,好難受啊。」
「沒事啊,」秦西輕輕揉了揉她頭髮,說:「我陪著你呢,掛完水就好多了。」
秦西為了讓她覺得舒服,跨上`床前特地脫了筆挺的外套,又很細心地把領帶跟袖扣都給解了。剛接觸到她的時候,其實他也有顧慮,怕她反應太大把自己傷到。
一直等到此刻察覺她的依賴,這才跟她貼得更近一些,將臉輕輕貼上她頭。
秦西淺淺吻了下她柔軟的頭髮,問:「有沒有覺得舒服點了?」
周雁回特別沮喪:「一點都沒有,還是好痛。」她明知道是個傻問題,還是忍不住地問:「秦西,你說我是不是好不了了?」
「怎麼會呢,就是個很小的病。」秦西無聲地嘆了口氣:「讓我替你疼就好了。」
周雁回扁了扁嘴,眼淚又要流出來,夢囈般地低聲道:「我以後再也不敢熬夜了,再也不敢不吃早飯了。」
秦西小聲提醒:「還有運動呢。」
周雁回置若罔聞:「我要早點睡,每頓飯都吃。」
秦西苦澀地笑了笑,又親了親她:「周雁回,你就是個傻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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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雁回度過了人生里又一難受的夜晚,腹部的劇烈疼痛一直糾纏著她,讓她平躺也難受,側躺也難受。
到後半夜,她幾乎完全陷入一種暴躁情緒,身體上明明已經累到了極致,困到上下眼皮不停打架,精神上卻清醒的可怕,無論她怎麼給自己催眠,就是一點都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