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周雁回大方承認,隨即將茶一飲而盡。
許熙然見狀,又給她倒了杯,接著道:「我跟我這個弟弟不算太親也不算生疏,但因為我倆的性格原因,聚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冷場。直到他遇見你後,跟我的話才多了起來,大概是因為他覺得我有過女朋友,比較有經驗,所以想跟我取取經。」
周雁回正在拿茶杯,聽到這兒手一抖,杯子裡的水都翻了:「啊?你」
許熙然這麼一個清心寡欲的人居然還有過女朋友?是什麼時候的事,跟他後來選擇出家有關係嗎?周雁回實在好奇,那女孩要多優秀啊,這才能進得了許熙然的眼,可她現在在哪裡呢,兩個人為什麼又不在一起了?
許熙然像是讀懂她心裡的話似的,說:「可惜她早就去世了。」
許熙然跟周雁回說起了兩人的那些往事。他聲音始終不疾不徐,娓娓道來,從兩人認識說起,到熟識,再到慘烈收場。
不管故事如何起承轉合,他始終像是個局外人一般,敘述中不帶任何感情。
但周雁回知道,他必然是在漫長歲月里輾轉反側過無數次,這才修煉出了這樣淡漠又平常的語氣。這不是因為他忘記了,習慣了,恰恰還是太在乎了,便逆反似的長出這樣厚重的鎧甲來保護自己。
他的執念,現如今終於一目了然。
周雁回久久沉浸在這故事裡難以自拔,心裡的疑惑太多,以至於沒過腦子就脫口而出道:「她墜崖這件事,真的就只是一場意外嗎?」
「看來你更趨向於相信人性中的惡。」許熙然表情很淡地看向她:「我沒辦法告訴你,因為所有人都跟我說,那就是一場意外。」
許熙然唇角的弧度還在,這明明應該是笑吧,周雁回卻猶如墜進冰窟,有一種寒意從腳底向上升起,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我不知道秦西有沒有跟你說過,我爸爸他是入贅的許家。雖然對男人來說,這樣的開局不算太光彩,但他能力很強,沒多久就把辰錦從破產邊緣拉了回來,後面創立的秦朝更是多少人拍馬也追不上的成就。」
許熙然突然提起了秦光山:「但他有一個很大的缺點——雖然他自己可能不這麼覺得——他在外面的家太多,以至於小時候的我都很難見到他。我媽媽擔心她因此惹出太多麻煩,影響日後的繼承問題,因此跟他達成了一項很滑稽的協議。你知道是什麼嗎?」
周雁回怔怔聽著,有點忘了話題是怎麼從他女朋友轉到這兒的。她木木搖頭,說:「是什麼?不會是跟秦西有關的吧。」
「你很聰明,這件事確實跟他有很大的關係。」許熙然還是淡淡笑著:「辰錦在我們本地有很大的影響,許多老員工在這裡待了一輩子,家屬也都是廠里找的。媽媽在這裡有許多玩伴,其中有一個身材高挑,容貌姣好。」
周雁回挺直了腰,震驚中甚至要站起來對,許熙然向著她點點頭:「你猜的沒錯,那位就是秦西的媽媽。媽媽親手撮合了爸爸跟她在一起,並且約定秦家只能承認她生的孩子,他們雖然不會擁有繼承權,但為他們設立的信託基金足以讓他們衣食無憂。」
周雁回已經完全說不出話,想不到應該用哪個詞來形容這件事。
「明明已經是現代社會了,卻還有著封建遺留的那一套。明明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卻做著讓世人都不恥的事。」許熙然終於收斂起笑意,說:「我不知道你滿不滿意自己的家庭,但我真的是太不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