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士鐸將筷子扔下,臉色一沉:「我雖猜到你為此事而來,卻想不到你真如此大膽妄為,你既然來了,就該知道那宿九曜犯的是什麼罪,你來幹什麼?難道還想給他求情?」
武萬里深深呼吸,心有些繃緊:「世伯,我只是不懂,為何都在傳小宿殺人?這可是真?我只疑心有什麼誤會。」
黃士鐸一擺手,士兵上前,把桌上的紫銅鍋等物迅速撤了下去。
老將軍站起身道:「這個你就不必多說,沒有什麼誤會,宿九曜暴起傷人之時,是當著幾十號人的面,眾目睽睽,你大可不必以為別人是冤屈了他。」
「可……是為什麼?」武萬里擰眉問道:「我了解小宿的為人,他雖然行事果決,但從不是殘暴之人,更不可能無緣無故犯上……一定有什麼緣故。」
黃士鐸呵斥道:「就算是天大的理由,也不是他能動手的藉口,更不會是他的免死金牌。你是長懷縣的都頭,應該比我更明白這個道理!」
武萬里欲言又止,如鯁在喉。
黃士鐸負手,原地踱了一會兒,道:「你也不用費心。那宿小九年紀雖不大,名聲早就如雷貫耳,我卻也知道他得身手出色,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可惜性子太野!兇殘暴戾!此次他以下犯上,本來就是大忌,罪不可赦,沒有人能夠網開一面,不妨告訴你,如今他被綁在校場上示眾,三日後便要轅門處斬,以儆效尤。」
武萬里駭然,只得又陪笑:「那胡翔既然並未身亡,又何必這樣非殺頭不可呢?」
黃士鐸道:「你很想他死麼?」
武萬里忙道:「不,我只是想既然胡翔還活著,小宿就不至於判死才是,何況老將軍難道不加調查,就要判定麼?」
「調查什麼?除非沒有人目睹宿九曜傷人!何況胡翔雖沒有死,一條腿卻給他打的殘疾,眼睛至今不能視物!」
「小宿為何動手……」
「休要胡攪蠻纏!我只以軍法處置違規逾矩者!」
「那胡翔的叔父是豫州府參將,胡家本地又有勢力,難道總鎮你……」
話音未落,黃總鎮一章拍在桌上:「大膽!」
武萬里向來敬重黃士鐸,但此刻情急,也顧不得言語得罪了。
黃士鐸瞪向他,厲聲道:「要不是看在你父親面上,我今日連見都不會見你,怎知你竟當面大放厥詞!任憑你說破了天,用暴虐手段殘害上司,又當著眾士兵的面兒,鐵定是死罪難逃!若放過宿九曜,以後我如何管轄這野狼關三千兵眾?若放過他一個,以後人人效仿,又將如何?」
沉默半晌,武萬里抿了抿唇,退而求其次:「既然這樣,我有個不情之請,我想見見小宿。」
黃士鐸瞥著他,終於說道:「戌時將至,你就去見他最後一面吧。」
第一眼看見宿九曜,武萬里甚至沒有認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