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門前衛玉回頭,榻上的小九爺靜靜躺著。
掩去眼底的一點黯然,衛玉轉身。
安縣丞陪衛玉來到廊下,正要就軍中細作的事再說幾句,卻聽衛玉道:「據我所知,安縣丞家在江南一帶,本是有機會回去的,為何不走呢?」
安澄沒想到她果真「無所不知」,一笑道:「我也不敢瞞衛巡檢,家裡確實是有一點錢,屢次想叫我回去,不過……長懷這裡一直不曾有新縣令來到,我若也走了,只怕連主事的人都沒有。就算武都頭能耐,也是分身乏術的,倒不如我留下來做點事。」
先前因為王屠戶的案子,又經歷過安縣丞審案。衛玉對此人已經有了大概的了解。
安縣丞責任心是有的,但為人有些太過於「老實」,沒有那麼多心眼,這樣的人或許可以做一個好官,但卻不能成為一個明吏。
雖然王屠戶的案子,有她在內攪渾水,而案子的發展也如她所料所願,可假如另有大奸大惡的歹人也如此設計他呢?豈不是會造成冤假錯案。
可是安縣丞並不是那種貪官污吏,論此世間,如他一般為官的已經算是難得了,倒不好先行苛責,何況……
衛玉凝視著安澄,一時未曾開口。
她的目光柔和而清冷,像是天上的月色,安縣丞被她看的心頭忐忑,忍不住問道:「衛巡檢為何這般看我?是我……說的不對?亦或者哪裡做錯了?」
衛玉道:「哦,沒什麼,我只是……忽然想到一件事。」
安澄道:「不知何事?可跟小人有關?」
衛玉搖搖頭,往欄杆前走了一步,望著外頭地上未乾的雨水,說道:「縣丞不必著急,我只是想到,眼下西狄同我朝水火不相容,更把探子安插進了軍中,焉知縣衙乾淨?何況野狼關外,便是西狄的地盤,若有朝一日大戰一觸即發,長懷縣也自首當其衝,縣丞就不怕……那一日到來,就不曾為自己想一條退路?」
安澄訝異地望著她,半晌道:「衛巡檢這是提醒,告誡,還是……」
衛玉道:「只是我跟你之間的一點私下談話,只願縣丞直言相告。」
安縣丞眨了眨眼,然後說道:「我只是個小小縣丞,未入朝廷品級的小吏而已,其實犯不著跟衛巡檢說些豪言壯語,只是……您所提的話我其實也想過,但是』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既然被派在長懷縣,成為這裡的』二老爺』,我就該像是個合格的當家人一樣,為長懷的百姓挑起大梁,假如有朝一日西狄人真的……那我也只能一盡大啟小吏的職責,盡我最後的忠義,如此而已。當逃兵,是萬萬不能的。」
他說話的時候極認真,認真的甚至透出一點點迂腐。
衛玉卻目不轉睛地看著安澄,直到聽他說完最後一句。
她長長地吁了口氣。
安澄以為她不信,青年的臉上露出一點苦笑,卻仍認真地說道:「這話我從未對人說過,只是早就寫了一封書信,若到那無可奈何的境地,只叫人把信帶回江南,也算是對家裡的一點交代了。衛巡檢當然也可以不信,我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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