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公公見衛玉元氣大傷,便道:「殿下最近一直在喝人參湯,正好你也一塊兒喝一碗,養養身子。」
衛玉便也喝了一碗湯,又草草地吃了兩塊糕點,也是崔公公隨身帶的。
至於這曇宮內的物件,她幾乎一樣也不想碰。
連日趕路,外加昨夜驚魂,病中煎熬,此刻總算逃離陷阱,衛玉有些支撐不住。
本想小憩片刻,不料一合眼,人便沉沉睡了過去。
睡夢中,仿佛又回到了豫州,想起那一夜宿九曜做的那道「丁香雪梨」,又香又甜,暖沁入心。
她也想起自己失態的那一抱……她能感覺少年在瞬間的手足無措。
其實既然沒有結果,很該不去招惹才是——衛玉曾如此想過。
但又一想,自己若不去,那很多事情就不能改變了,比如那王屠戶的妻女,比如徐家滅門案,以及姦殺案……想想,竟還是去的好。
心中亂糟糟的,難以忘懷的,是臨別之時,少年看著她的眼神。
不知不覺中那雙眼便跟黥面過的宿雪懷的臉合在了一起。
衛玉翻了個身:「九爺……」
倏忽間,臉上似乎有什麼東西蹭過。
衛玉察覺不妥,同時鼻端聞到一股熟悉而違和的沉香氣息。
她驀地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面前的,正是李星淵。
太子殿下一手負在腰後,一手垂在前方腰間,身形軒昂筆直,正垂眸望著她。
衛玉幾乎打了個激靈,急忙爬了起來:「殿下……」
李星淵垂眸道:「醒了?正要叫你起來。」
衛玉心裡莫名有點慌張:「哦,是……殿下讓崔公公叫我就是了。」此刻她忽然發現,窗欞上已經一團灰濛濛地,天色已暗,衛玉驚問:「是什麼時辰了?」
太子殿下已經轉過身:「該啟程的時辰。」
衛玉早跳下床來:「我睡了很久?」
李星淵回頭看向衛玉面上:「你在意的是這個?還以為你要質問本王,是如何料理這曇宮之事。」
衛玉的心跟著揪了揪,向著李星淵走近幾步:「殿下?」
李星淵卻並沒有跟她解釋,只道:「聽說,你揚言,假如是本王在此為非作歹,你就連我也不放過?」
衛玉抿了抿唇,這話,不是杜員外、就是崔公公告訴的,他知道了也不足為奇。
「是臣一時激憤。」
「玉兒,」李星淵淡淡道:「崔公公說的不錯,你是變了。」
衛玉屏息。
李星淵道:「怎麼,出去了一趟,見了本王,就跟見了陌生人一樣,也學會了那些『逢人但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的虛與委蛇了?」
他的聲音很輕,但這話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