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自己便覺察到些許不對勁。
他連衣服都帶了, 是怕陸淮看不出「蓄謀已久」麼?
於是後半截話被生生咽下去, 他側眸去看陸淮的神色, 卻覺察到對方在出神。
目光茫茫然沒有焦點,散著不知看何處。
遲淵心口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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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感知到投遞過來的視線,陸淮斂神,那雙內翻外勾的桃花眼靜默到極致不見一絲旖旎,反倒是讓人聯想深千尺的潭水,靜幽幽的,泛起冷。
陸淮輕輕勾起唇,仿佛漫不經心提及:
「你現在......好像站得穩了......」
他掀起眼,只是單純地問:「還需要臥床靜養麼?」
僅僅是提一下, 沒有任何意思。
陸淮淡笑著垂眸, 笑意卻仿若春日已至漂於湖面的浮冰,的確存在但並不重要。
遲淵略有些交集地開口:「我......」
「不用解釋。」,乾淨利落地打斷,像是沒聽見遲淵話語裡的擔憂,陸淮眉睫掩著,嗓音依舊平靜, 「我答應讓你留下了, 不會反悔。至於你給出的原因是不是真的,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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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明是誤會了。遲淵徒然地張合嘴巴, 手攥緊又鬆開, 被罕見的無力感裹著。
「凌秩說是輕微的腦震盪, 臥床靜養是真的,現在的確是沒那麼暈......我......」
陸淮點點頭,神色間不見多少認真:「嗯,我相信。」
他下巴微微抬起,指了指茶几上的提袋,懨懨地說:「方才說『想吃辣的』只是隨口一提,不用在意,就吃粥吧。」
話音剛落,陸淮想想,還是沖遲淵補充了句:「謝謝。」
徹底地止住話題。
遲淵眼見著陸淮托起腮,手從旁邊桌上拿起本精包裝的紙質書,似在聚精會神看著。
他沒耽擱到硬是要說清楚再挪位置。陸淮胃不好,此時好不容易鬆口願意吃點什麼,遲淵不願意耽誤,儘管心裡被陸淮敷衍的「相信」與那句「謝謝」里所流露出的疏離刺得發疼,卻也早默認這屬於「咎由自取」里的一種。
動作迅速地把粥送去加熱,秉持著自己現在別杵在陸淮面前礙眼的原則,遲淵旋轉按鈕,就這麼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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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是爛熟的情愛故事,遣詞造句讓人聯想起熾盛陽光下腐爛到一半的蘋果。
陸淮沒怎麼看下去。不知道凌秩是從哪裡搜羅來的,竟然是打著讓他解悶的名號。
方才以書作為工具終結了與遲淵的對話,才算是讓他找到那麼一點點用處。